幸而太医院里的人都是有数年行医经验的医者,几个人碰头合计一阵,扳开陈大牛的嘴巴,用筷子卡住,用生油、金银花、黄栀子、茅根还有猪血为他灌服,折腾了足有一个时辰,才总算消停下来。 “张太医,他怎样了?”赵如娜手足僵硬,声音竟哆嗦一下。 张太医是太医院里最擅长解毒的千金妙手,看着赵如娜急切的样子,他花白的胡子抖了一下,紧张得抹了一把汗,方才讷讷道:“回长公主话,侯爷所中之毒名为钩吻,此物剧毒。可迷走神经,刺激心肌,若非救治及时……恐怕这回难保一命。” 顿了一下,他又道,“可眼下命未护住,但侯爷……” 赵如娜看他脸色有异,心里不免发冷。 “如何,你快说!” 张太医额头直冒冷汗,“恐是对身子有所损伤。” 赵如娜冷了声,“此言到底何意?” 张太医摇了摇头,目光有些闪躲,“还不好说。每个人对钩吻毒素的反应不同。如今只盼侯爷能早日醒来,便是万幸。”吁了一口气,他垂下眼皮儿,样子是想开溜,“老臣这便下去开个方子,一会熬汤为侯爷灌服。” 张太医下去了,屋中众人面色各有不同。 钩吻又名断肠草,是一种千古闻名的“杀人放火”必备良药。这种毒发作起来很快。若是陈大牛行杖刑之前服用,不会等到那时才发作。故而很容易推断出,那钩吻之毒应当是陈大牛挨了军棍之后,皮肉开裂,毒从军棍上传入肌体,导致他中毒的。 “长公主殿下——”看着赵如娜通红的双眼,一直沉默着在边上的顾怀,突地皱了皱眉,走上前去,低声劝慰一句,“侯爷贵人贵命,不会有事的。您节哀!” 赵如娜面色一变,猛地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是想劝公主……” “闭嘴!”不等顾怀说完,赵如娜压抑到极点的情绪便暴发了。向来温雅的她,说话一直细声细气,这一次,真是难得的发怒,语速亦快得惊人,“你是想他死吗?什么叫节哀?顾太医若是连人话都说不好,就不要随便张嘴。不张嘴,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长公主……”顾怀见她如何关心陈大牛,心里一沉,便想要申辩。 “让你闭嘴!没听见?”赵如娜剜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耍着长公主威风,一拂袖便走了开去,不再多看他一眼,只吩咐紧张得一直搓手的周顺。 “赶紧备车,把侯爷抬回侯府去医治。” 周顺刚应了一声“是”,那坐在案几边的张太医眉头就打了一条褶皱。 “长公主殿下,侯爷仍在昏迷,留在太医院里,有臣等医护是最好的。” “不必了。”赵如娜冷着脸,并不解释,回头看向周顺,“抬人。” 周顺“嗳”了一声,屁颠屁颠的下去了。 孙太医写方子的手顿住,随即长长一叹,不再说话。 自打赵绵泽继了帝位,这赵如娜的身份便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但她平素为人谦逊,极少摆公主架子,如今这样一发威,再也无人吭声。没多一会,马车便准备好了,周顺几个抬着尚未苏醒的陈大牛上了马车。 赵如娜提着裙裾,跨上马杌,瞥向绿儿。 “去魏国公府里,请七小姐。” 绿儿心里一喜,眉头打开了,“嗳,奴婢这便去。” 对于如今的赵如娜来说,陈大牛的性命比她自己的命还要紧。试想一下,打五十个军棍都能把他打得中毒,她如何还放心把他留在太医院里继续诊治?而且,单从医术上来讲,她最信得过的人,还是夏初七。 ~ 赵樽为了避免瓜田李下,并未跟着人群去太医院。 今日来这里,他并非专程为了看陈大牛挨打,而是因为赵绵泽差人传唤说“有事相商”。故而,在陈大牛被抬入太医院时,他只吩咐丙一跟上去,自己却未耽误太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