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只是一直奇怪,她这般离开了楚茨院,阿记为什么没有尾随上来。如今看她一副“坐地等死”的样子,方才明白,这个一直女扮男装的“大晏版花木兰”其实是有意放她逃离,也以为她会永远的逃离。 冒着杀头的危险,她为什么? 夏初七勾唇,声线儿淡淡问,“你为什么放我走?” 阿记看着她,慢慢站起身,却答非所问。 “回来了就进去吧,外头冷。我走了。” 夏初七肩膀一斜,挡在她面前,又问,“你不怕死?” 阿记微微怔了下,理理身上沾了泥的衣裳,把刀鞘系上。 “活着,不比死好。” 说完这一句,她径直错开身要离去。 夏初七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他除了权力大点,人长得帅点,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种马。你如此惦着他,他却根本就不知道,你值得吗?你是个好人,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她语速很快,说了好长一串。 阿记的身影停在院门,过了好久才回。 “子非鱼,焉知鱼之情?” 她没有回头,夏初七也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叹。 “叶公好龙而已!” ~ 洪泰二十七年腊月,整个京师都处在一种浮躁的氛围里。 老百姓盼着年关,置着年货,也在等待着帝后大婚那一日的京师盛景和十里红毯。另外,坊间也在笑谈关于晋王大婚的稀奇——谁也没有想到,晋王回不了京师,竟然由名满秦淮的风月俏公子元祐代为迎娶新娘,这也算是一件千古奇谈了。 自古皇家怪事多!自打这一个不知从哪个渠道传出去的消息到了民间,很快就引起了一波议论的小高潮,甚至还超过了“帝后大婚”的热闹,狗血程度堪比二十七年前洪泰帝新君上位,纳了前朝宠妃入宫。 腊月严寒,风雪的天气甚多。 但不论外间的人如何议论,当事之人却颇为沉寂。 从十一月起,一直住在宴宾院里的乌仁潇潇就没有出过门儿,她丰厚的嫁妆从北狄到达京师之后,元祐就给她安置在了宴宾院里。两个人之间,似乎也没有任何的交集。虽然有人说亲眼看见元小公爷大晚黑的翻墙进入过宴宾院,可此事除了再为元小公爷的风月再添一桩笑谈,也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儿。 另外,前往辽东署理防务的陈大牛,一直没有回京。有人传言,他恐是被高句国的老丈人给带过了江,去了高句国做客,乐不思蜀了。但这只是民间谣传,朝廷却是知晓,如今南边有战事,北边有定安侯在,也是给建章帝吃的一颗定心丸。 不论如何,他也是无法赶回参加这举世瞩目的大婚之礼了。 定安侯府里,添了一个小闺女,赵如娜的脸上似是多了喜气。可她是高兴了,侯府老夫人见她这般没有出息,不盯着自家肚子,却整日关照“养女”,更是气不到一处来,婆媳关系依旧紧张。但赵如娜贵为长公主,这头衔足够她在侯府里螃蟹一般横着走了。尤其打从她上次耍了一回威风,就连她那个尖酸刻薄的嫂子也收敛了许久,肚腹里有再多怨怼,也不敢当面顶撞她。 至于夏初七一直忧心不已的李邈,这些日子倒是常去魏国公府看她,也反过来忧心她了。两个人毕竟是表姐妹,夏初七的大婚,李邈自是比任何人都挂心。更为挂心的是,她明明就讨厌赵绵泽,还拧着劲儿的一定要嫁入宫中受罪。 李邈不愿,可不论她怎么劝,夏初七似乎都不似为意。 “嫁人而已,嫁谁都是嫁。” 这句话是夏初七惯常用来搪塞李邈的。 “给你个铁匠石匠木匠,你愿是不愿?” 李邈被她不爱惜自己的样子逼急了,偶尔也会损她。但夏初七向来伶牙俐齿,尤其她手上捏着李邈的“短儿”,一句一句说出来,都是理由,“我可不是你,除了你的沙漠哥哥,你就再无旁人可嫁了。实际上,表姐你想想,做晋王妃哪里有做大晏的皇后来得尊荣高贵?我这是攀了高枝了,你应当祝福我。” “再说,这样离我们报仇,更近了一步?” 一句软话,一句硬话,顶得李邈再大的气,都噎回了肚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