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说到底,赵绵泽还是防着他。 随着南征军返朝的,还有定安侯陈大牛。 在赵如娜入住东宫为显诚皇太后抄写经书之后,身在辽东的他便再一次收到了朝廷要求他回京述职的诏书。 陈大牛无故滞留辽东,自是为了北上的赵樽。但如今妻在东宫,他别无选择,于建章元年二月底从奉集堡出发,途经北平府时叩拜过赵樽之后,于三月中旬船抵京师。 到京当日,他鞍未解,甲未卸,脚步如风,便入宫请建章帝请罪,自称被辽东防务拖住,未及归朝,如今辽东之事已全交与副将耿三友,终是得了机会回京述职,特地向皇帝请罪。 按说不遵皇命,尚自滞留塞外那是重罪。但建章帝只唏嘘一番,直叹定安侯拳拳爱国之心,赤子可比,不仅未罪,反倒加了封赏与俸禄,并且当日额外恩典让他留宿了东宫,于次日清晨领了菁华长公主回定安侯府。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夫妻二人又怎会不清楚,那一些封赏,看似是给陈大牛的,但实质上却是赵绵泽给妹妹菁华的一种变相补偿,或说一种想要缓和兄妹关系的示好。 但示好又怎样? 不论是陈景的大将军府,还是定安侯府,但凡与赵樽关系密切的人,无一不受到那个金銮殿上之人的监控,而暂时的风平浪静,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建章元年五月,刚一入夏,经过近半年与老皇帝的抗争之后,元祐请辞金卫军右将军职务,领了山海关总兵一职,前往山海关戍防,居于山海关总兵府。 山海关原本是洪泰年间,时任大将军的夏廷赣建关的,在那一座古老的城池里,几十年的风雨,几十年的厮杀声早已远去,只有那一堵堵厚重的城墙上,常会有小公爷夜半时的笛声传出,呜咽阵阵,与塞外的风声混合在一起,仿佛是为这几十年的兵戈战乱在悲鸣,又仿佛是情人久别的想念与倾诉。 转眼,一年过去。 一年的时间,人事变迁,概无完述。 比如,北狄太子哈萨尔于三月返回北狄,与北狄六皇子巴根之间,展开了一场令天下瞩目的权利纷争,最后,以哈萨尔完胜结束,经此一役,哈萨尔大权在握,风雨飘摇的北狄政权,皇帝几乎成了摆设。 比如,当哈拉和林的腥风血雨吹入关内时,锦宫的势力正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往大江南北发展。而李邈从当初不想接管锦宫,变得主动将锦宫进行了再一次的转型,势力渗透了各个行业,俨然已经是大晏最大的行帮,即便地方官府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但锦宫聚财、聚力、聚人脉,却偏生不聚爱情。李邈与哈萨尔之间的死结,结了一年,又一年。无法恨,也无法爱,就这般随了春、夏、秋、冬四季一起轮转在流年里,等待下一个春暖花开的时机到来…… 又比如,昏迷的贡妃在三月底醒了。但她大抵也发现自己这一觉睡走了时局,睡走了儿子,也睡出一个悲剧。从此,她搬回柔仪殿,带着丫丫,闭不出户。 洪泰帝无奈,搬离了乾清宫,也跟着住进了柔仪殿。他每日去看她,她也见他,就是再无往常的依恋。如此一来,贡妃一醒,洪泰帝反倒不行了。他的身体原就受过严重亏损,支撑这么久,也是撑着一股信念照看她,事到如今,两两生恨,他泄了气,也就一日不如一日了。一直拖到建章元年六月元祐离京时,老皇帝几乎已经不能下床,朝堂内外之事,已然由建章帝赵绵泽一人决断。 这一年是风平浪静的一年。 可这一年也是暗流汹涌的一年。 一方面,老皇帝还在,不论是赵樽还是赵绵泽,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对方公然发难,也不敢有违乾清宫里那个誓言,主动与对方兵戎相见。 另一方面,朝中格局动荡,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人皆之理,赵绵泽在不遗余力的培置自己的势力,各地藩王也都在暗地里招兵买马,为求自保。 但就在这样怪异的一年里,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儿是,其他藩王都知道巩固军事防御,最令皇帝忌惮的晋王赵樽却在北平府大力发展农耕,在各地移民来垦荒,组织屯田,把农业往精耕发展。 一个在京师执棋,一个在北平执棋。 看似都无伤害,可分明有一个与江山有关的棋局摆在二人的中间,只待时机的到来。 建章二年,来得很快。 三月入了春,雪却更大了,风似乎也更急了。 北平府治下漷阴镇。 这个地方位于大运河西畔,是北平府漷县的治所。在前朝时,原本叫漷州,游猎文化繁荣,但北狄与南晏数十年的战争下来,兵燹之祸,终于使得此处荒地连片,民寡赋薄,穷得吃不上一口饱饭。 不过那是一年前。如今,鸟枪换了炮,这里已经是按夏初七的设想打造的北平府新型农村示范点。 这一日,雪霁,大晴。 落晚时,天边红霞未褪,鸟儿在林间轻啼,虫儿在草丛低鸣,一座座新建的青砖村舍上方,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