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只可惜夏初七听不见,也没有注意,只看见了他挑高的眉梢上那一抹揶揄,不由咬牙切齿地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凶戾的吼。 “胆敢辱我容貌,看今儿我怎样整死你!” 赵樽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儿,没有错过充斥其间的快活光芒,微微一笑,他束着她的腰,任由她折腾,“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风流,虽然阿七是一颗黑牡丹,爷也认了。” “混蛋,掐死你!” “来吧,死于你手,爷甚欢喜。” “噗”一声,夏初七手一松,终是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无力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赵十九,你这个人——唉。” 一声长长的“唉”,飘荡在官道上。 马上还在继续前行,微风轻轻送来一串银铃似的大笑声。而她这样的开怀大笑,却是一年多来的第一次。 浦口码头上的事,对她的影响极大。她相信,对赵十九的影响也不会小。但他并未在她面前表现过什么,大多数时候,他除了逗她开心,还是逗她开心。 就这般,两个人相依相偎着,渡过了难熬的一年。但三百多个日夜,不长,也不短,时光的作用也再一次得到了体现。不管如何,岁月终是洗剂了一些伤感的过往。 如今又一年春暖花开,她想,是好的开头。 ~ 北平城的晋王府,是洪泰年定制的。 作为大晏最尊贵的亲王居所,又是北平藩地的办公场所,要供晋王接近藩地属臣所用,晋王府占地极大,俨然一个缩小版的皇城。府中东、南、西、北面各有四门,前有承运殿,中有圆殿,后有存心殿。在这一大片的建筑群后,还有一个类似于皇城后宫的地方,分为东西三所,是为晋王的侧妃和妾室居住准备的。只不过,如今整个晋王府里,就夏初七一个女主人,后宫全部闲置。 承运殿门口,夏初七与赵樽还未入内,府中的左长史姜南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左长史是晋王府最大的属官,在赵樽还未北上之前,由洪泰帝亲自指定的人。 姜南为人机敏,行事颇有分寸,这般急迫,定是要事,夏初七停下脚步,并未跟过去。只见他低头与赵樽说了些什么,赵樽再抬头时,脸色便凝重了不少。 “阿七,你先回房歇着。” 夏初七点头,“你有事要做?” “嗯,鲁源与元宝他们在承运殿等着,爷回头再去你说。”说罢,他朝晴岚与甲一使了个眼神儿,便与姜南径直离去了。 夏初七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怔。 看来这一年多的平静生活,要被打破了。 ~ 北平府的初春犹寒,京师的新绿却已铺满了大地。一庭的绿树在风中摇曳,朱红的宫墙围着深深的孤冷。凉风入殿,赵绵泽拢了拢身上的龙袍,接过张四哈新泡的雨前龙井,轻嘬一口,蹙起了眉头。 “下次泡茶,勿用滚沸之水。” 张四哈手一抖,“扑通”跪倒在地。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何承安没有了,这一年来,他一直在用心学,却总是被皇帝横挑鼻子竖挑眼儿,里里外外都不是人。总算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尤其是晋王北上就藩之后,这年轻皇帝的脾气更是阴晴不定。在朝堂上,他仍是温文尔雅,宅心仁厚,可到了私底下独处之时,只有张四哈这样的近身侍者才晓得,那简直就是浑身泛寒,一不小心就得挨板子。 可今儿他茶没泡好,已经做好屁股开花的打算了,赵绵泽却摆了摆手,饶了他。 “下去,朕静一静。” 张四哈如逢大赦,躬着身子倒退着下去了。 赵绵泽揉了一下额头,看了一眼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疏,叹口气,拿过御案上那一对夏楚手捏的泥娃娃来,摊开在手心里,目光慢慢飘远。 摇曳的烛光中,他有些累了,趴在了御案上。半睡半醒中,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身影,她似真似幻,似乎就在面前,又似乎浮在半空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