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抬眼冷冷瞧他,沐寒举手求饶,笑道:“大过年的开个玩笑,师父我错了错了。” “你要是喜欢开玩笑。”宋昱面无表情:“我送你去个好地方。” “别别别,您就饶了我吧。”沐寒双手合十,拜了拜这尊大神。 “咱们这么些年再坐在一块吃饭也挺不容易的,也算是久别重逢。” 沐寒把面前的两个酒杯斟满,放在宋昱面前:“我知道师父您不喝酒,但今儿可是特殊,过了今儿就是明年了,现在这局势动荡这么大,玄京已然成为是非之地。“ 他看了眼青颂,继续道:”既然您选择回来蹚这趟浑水,那我肯定跟您站同一线,这也算是个过度,咱们师徒得好好喝一杯,就当是我敬您,还有这所谓哦过度。” 青颂云里雾里听他说了一通,眼巴巴递过去杯子:“那我呢?” 沐寒看了眼宋昱,见他面色如常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也给她斟满:“你就少来点,意思意思得了。” 屋内烛火通明,屋外的红灯笼随风轻晃,街上张灯结彩,处处挂满绸带灯笼,敲锣打鼓声从远处传来,那是一群戏班子驻足于此,打算在晚饭前再热闹一番。 饭菜的香味从各家各户传出来,绚烂的烟花窜入夜空中炸出一团焰火,空中飘荡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偌大的玄京一片祥和,洋溢着欢快。 沐寒的酒烈的很,几杯温酒下肚,青颂的脸颊便酿起粉意,眼前也逐渐朦胧起来,她眯着眼睛,看见宋昱和沐寒的脑袋在晃:“别动别动,你们别动,动的我头晕!” “我们没动没动。”沐寒不动声色将酒挪开:“是你的脑壳在动。” “你的脑壳才会动。” 青颂拍了他一把,将他挪远的酒又挪了回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喝多了,其实我没有。” “我没觉得。”沐寒正色道:“我是确定。” “你和师父就在我边上,我可什么都不怕。” 她嘁了声,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我就是高兴。” 沐寒问他:“高兴什么?” “你不知道我有多闷,真的。”她含了口酒,慢慢咽下。 “就你毫无长进来说,我应该是能想到的。” 青颂瞪他一眼,气不过又踢了他一脚:“不能只有我醉,你也要喝。” “小爷千杯不醉。”他挑着眉头看她:“信不?” “呸!” 几杯过后,号称千杯不醉的沐寒也有了醉意,碎嘴的叨叨自己:“我沐寒,从小就是个野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我就奇了怪了,你说就这样还把我生下来,生下来又不管,干嘛啊这是。” 他眯着眼睛,凑到青颂面前:“你以前不是问我,家人死了我怎么都不难过吗?” 青颂有点迷糊:“我问过吗?” “你当然问过!”沐寒瞪她。 “我告诉你,我回家看见门口挂着的一排人,全部都死了,我想难过来着,我觉得我应该难过的。” 他指了指自己眼睛,凉薄的笑了下:“我哭不出来,我还想笑,因为在这之前他想弄死我来着,不过被我听到了,我没喝那掺了毒的面条汤。” “这你倒没跟我说过。”青颂问他:“谁要毒死你?” 沐寒一字一句的答:”我爹,我是真觉得丢人,没脸往外说。“ ”你爹为啥要害你?“青颂不可置信。 沐寒摇摇头,忽然望向宋昱:”师父您认为呢?“ 宋昱抬眼看他,眼底一片清明,许久之后,他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你外祖父一家被迫害,虽说祸不及外嫁女,可你父亲受人胁迫,本想舍你一人换取全家性命,那人等不及。“ 他轻抿了口酒。淡淡道:“是你外祖父托我收你为徒,只为保你一命。” 沐寒听完,默不作声喝了口闷酒,然后笑了:“其实这么多年了,我自己能猜到。” 他生性凉薄,对死去的家人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下毒的事也确实让他难受一阵子,他只是想不明白,旁人也就罢了,为何连他自己的父亲也要害他。 他缓缓阖眼,记忆中父亲的面容始终都是一团模糊,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都看不清晰。 “有时候吧,我觉得咱俩是一样的。” 青颂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一样可怜。” “你可拉倒吧,谁跟你一块可怜。”沐寒撇嘴:“少在那跟我四五六的,我说什么你应什么。” “你小时候是家人待你不好,我小时候一直都在找我娘。”她看着他:“可是我娘早就死了,很久之前就死了。” 她的目光转向宋昱,定定的看他:“师父,其实从一开始您就是知道的吧?” 如果要骗一个小孩子,应该怎么说呢? 其实比起我带你去买好吃的,我带你去找你娘往往更有诱惑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