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沈良州说的话颠三倒四,青颂听不懂,也不敢问他,她在他几乎是自言自语中睡着,中途醒过一次,也只是往边上人的怀里钻了钻,又沉沉的睡过去。 鼻息间满是沈良州的味道,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待她再次醒来,身边已经不见了沈良州,她摸着身侧已经冰冷的被褥,有些发愣。 她问身旁来伺候的宫人,“皇上呢?” 宫人将最后一口药喂进她嘴里,回答:“奴婢不知,皇上走时吩咐过,要好好伺候姑娘,直到姑娘养好身体。” 她接着问:“然后呢?” 宫人摇了摇头,将药碗收好,起身悄然退了出去。 直到她养好身体,都没有见过沈良州一面,等她能过慢慢下地活动,国师府的人露了面,将她接回去安顿,可无论她怎么问,都问出不出一点其他的。 六月见到瘦了一大圈的青颂,下巴越发的尖,巴掌大的脸上显得眼睛更大,脸色苍白,整个人有种被风吹倒的柔弱感觉。 她红了眼圈,只听国师大人说她病了,却没想到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当时,小皇帝与摄政王的这场战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城内人人自危,甚至有人拖家带口的逃去了城外。 正当所有人蓄势待发,只为最后一搏时,沈良州忽然病倒了。 他在例行的早朝上吐了血,然后昏厥。 整个朝堂乱作一团,手忙脚乱的将他抬回寝宫,召集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前来医治。 老头子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冷汗浸湿衣物,可却不敢给出一个确诊结果。 太后和妃嫔们焦急万分,张有福去请了陆沉过来,号脉问诊之后,只说是疲累过度,肝火攻心所导致,开了两副药,嘱咐人去熬。 太医院的老头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多少都能在对方眼中看见疑虑,可是谁都不敢发言。 因为他们在平时就是不受信任的,沈良州从不召唤他们,他的御用太医只有一个,那就是陆沉。 既然陆沉都说是肝火攻心导致,那就这样吧。 药连喝了几日,沈良州却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太后放心不下。日日在床前守着,可始终都没醒过来。 靖贤王的党羽分子不安分起来,各种大小战役四起,朝臣们没了主心骨,也是被人挑拨状况齐发,一时之间,玄京城再次乱作一团。 人们越来越觉出沈良州的重要性,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在靖贤王党羽的煽风点火下,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站队靖贤王,想让他代替昏迷醒不过来的沈良州。 后来太医院的一名太医越想越觉得不对,连夜赶去了国师府,说依照当时皇上的状况,应该是中毒所导致,不知道陆太医为什么会认定肝火攻心。 宋昱脸色凝重,点头道了声知道了,那太医就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摊上这样的事,他能来报信,已经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 他在当天入宫,青颂跟着他,在寝宫中的床榻上,看见了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沈良州,还有守候在前的陆沉。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沈良州,从来都没有。 此时她就站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近到她能看清他的睫毛,近到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 从认识沈良州起,他便一直都是万事皆在掌控中的自信模样,青颂从来没有想过他这样的人也会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她听见那太医和宋昱说的话,她能理解什么意思。 如果沈良州确实是中毒而并非所谓的肝火攻心,那陆沉就有很大的下毒嫌疑了,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愿意相信陆沉会这么做。 青颂有些慌乱,鼻腔酸涩的想掉眼泪,碍于身份,只能木讷的跟在宋昱身后,听他跟太后说话。 太后的发间掺进银丝,似乎比上次见的苍老憔悴,眉梢眼角的意气风发被愁容代替,她叹着气,对当局情势无可奈何。 青颂站在殿内,听见太后与宋昱的声音越来越远,然后紧紧盯着陆沉,看见有人送了药进来。 陆沉面不改色,用汤匙喂药,还没送到嘴边就被青颂一把推翻,挑眉看她,“发什么神经?” 青颂指着沈良州,“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 陆沉面无表情的瞧她。 “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都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还在昏迷中。” “说好就好,说坏就坏。” 陆沉冷冷笑了,“你当太医是什么,神仙吗?” 她摇摇头,望着沈良州毫无血色脸,声音有些颤抖:“是你做的对不对? “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陆沉脸色微微一变,“宋昱就是这么教你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