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液体倒进了搁置在旁黑褐色的药汁里,用汤匙搅动。 寂静的殿内只能听见汤匙轻碰瓷碗的声响,几下过后,陆沉抬起头,将沈良州半扶起身,对敬安王道:“这药喝下去,只有半盏茶的功夫不到,想好了?” 敬安王觉得好笑,“谁想好了?” 陆沉便不答话,用汤匙喂着沈良州一口口喝下。 敬安王眼神越发深沉,宋昱面无表情望着,丝毫不为所动。 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关他事。 半盏茶功夫不到,沈良州开始剧烈咳嗽,陆沉站在旁,看见他咳嗽了好一阵子,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了一阵子,锁定在宋昱身上,嗓音嘶哑,“成了?” 宋昱点头。 敬安王猝不及防,惊愕的瞪大眼睛,“你们……” 他倏忽望向刚刚那随从,只见他眉眼低垂,面无表情,心中咯噔一下。 迅速开门,见殿外密集的将士不知何时已经散去,空无一人,他猛的回头,阴沉的盯住沈良州。 陆沉扶沈良州坐起,在他腰后垫了枕头,又喂他喝了几口水,冷冷道:“下次再喝这药,我可不救了。” “陆沉!” 敬安王黑着一张脸,怒不可遏,“你竟然背叛我!” 陆沉冷淡的撇他,“敬安王以为,我与你谈得上背叛?” “陆!沉!” 敬安王气的直抖,咬牙切齿,“本王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陆沉面无表情,收拾好药箱,独自离开了。 “敬安王与其威胁别人,倒不如想想自己。” 沈良州淡淡开口。 云湛从内室中出来,手上推着轮椅,坐着垂着脑袋的靖贤王。 敬安王大骇,怒目圆睁,“你竟敢!” 沈良州冷笑,“你能收买朕的人,怎么不想想朕也会收买你的人。” “你们几个一唱一和,就为引本王入钩?” 敬安王冷笑,“把本王困在这里又如何,五万精兵就驻守在城外,来时本王已经下了令,如若子时仍不见本王出来,五万将士即刻杀进宫,不留活口。” “五万将士?”沈良州面无表情重复一遍,冷冷道:“那真是巧了,云晟回城时,刚好碰见五万无主将士流落城外,现在估计已经带兵逐回了。” “你说什么!” 敬安王脸色大变,白了一张脸,“不可能!边疆战乱,云晟明明……” “边疆是战乱,云澄子承父业将云晟替了回来,况且。” 他笑了下,冷淡而疏离,“早在南疆新帝继位,就与玄京已然交好,此番也只为锤炼兵马,怎么?你不知吗?” “你胡说!” 敬安王额前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南疆与玄京十几年战乱,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就重归于好,南疆新帝怎么可能会配合你演这出戏,沈良州,你莫以为这样就能击溃本王!” 若是近年来战争只是锤炼兵马,那便是骗过玄京所有人,所有突发的战乱,都只为让旁人觉得与南疆关系愈发紧张,这怎么可能,怎么能是。 “若那新帝继位是与朕同样立场呢。” 沈良州目光灼灼,冷声道:“谁与你说三言两语便能化解,沈敬,你以为这些年朕付出了多少,才堪堪换来一纸和平。” “不,不,本王不信!” 敬安王面色惨白,嘴唇颤抖,“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的,五万兵马为我方所用,你不可能……” “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沈良州掀开被子,赤脚下地,身子还有些虚弱,陆沉扶住他,慢慢到敬安王面前,撇过垂坐在轮椅上的靖贤王,一字一句,“你们父子十几年都找不到的那枚兵符,你猜会在哪里?” 敬安王愣住,倏忽的扭头,望向宋昱,“你?” 沈良州笑了下,不及眼底。 “你以为在朕这里啊,这么多年费尽心思想从朕这里拿到,真是辛苦了。” 他转过头,笑吟吟看向靖贤王,“皇兄认为呢?” 靖贤王的发间掺杂了白丝,一向严谨的面容上浮现了些许老态,他动弹不得,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这个孩子心浮气躁,低不下身子,受不得委屈,他教导着,指引着,仍然抵不过力不从心的躯体。 不自量力,不知悔改,也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这幅自以为是被打破后的惊慌模样。 可这沈良州…沈良州… 他忽然想起那时圆滚滚的小孩子,跌跌撞撞跑来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喊他皇兄。 那时候他才到他腰间,如今早已长大,个头也比他高出一截。 这十几年里,当初的小少年逐渐长成如今的模样,眼睛里的固执也终被无情所代替。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先帝会选择他这个年岁最小的弟弟承任,如今看来,他就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