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虽有缓和,却还是硬邦邦不甚亲近,嬴纵默了默,一把抓着她的手从自己衣襟伸进去,堪堪贴在了他落着巨大伤疤的胸口,唇角微动语声仍然有些微哑,“被他们的内力所伤,你走的太快,一路跟过来没时间疗伤,眼下……旧伤犯了。” 他堂堂秦王嬴纵,被几个只会射火箭的小喽啰的内力所伤?! 沈苏姀即便心中担心,可若是连他这话里的鬼怪都听不出,她就不是沈苏姀了! 猛地就要抽出手来,嬴纵却一把将她的手抓了住,顿了顿道,“在钦州……还遇刺了。” 沈苏姀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因他将她掌心一移,在他左肩之下某处,确实有一块仍是被布条覆着的,沈苏姀唇角轻抿,心底氤氲着的怒气被他这几番言语顿时磨去了不少,正有些怔愣之际,嬴纵却忽然放开了她,沈苏姀眉头一挑,嬴纵却已解了他身上鹤氅,顺手一展披在了她肩头,沈苏姀不解,下一刻他却已连着那鹤氅一道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早已泡够了,虽然这浴房之中暖意融融,此时身上也确实生了凉意,见他是要将她抱出去浴房,沈苏姀眸色微暗什么也没说,走出浴房之门,站在外头的香词已不知去处,沈苏姀抿了抿唇角,嬴纵直直抱着她走向那靠墙的墨色大床,床帏一掀,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转身也不知从何处就拿出了一套衣衫,放在她身边眸光深幽道,“我帮你?” 沈苏姀心底的怒意虽然被磨平了半分,可此刻闻言还是双眸微狭的瞪了回去,抬手抓过嬴纵手中的衣衫,手一挥将那床帏落了下来,嬴纵站在那床帏之外微叹,高深莫测的眸子里到底没忍住露了两分温柔笑意。 床帏之内是窸窣作响的衣物摩擦声,不多时适才沈苏姀身上的湿衣便丢了出来,因是贴身的内衬,当即看得嬴纵眸光微深,本以为这怒气被消磨的差不多,她必定要发几分火此事才算能过去,可那衣裳被扔了出来,床帏之内却没了声响,嬴纵眉头微挑,心说莫不是在自己生闷气?眼底眸色微暗,他等了等将那床帏挑了开,待嬴纵看清床帏之内沈苏姀的模样,他先是一愣,继而万分无奈的摇头笑了! 她……竟已自顾自睡着了! 默然一瞬,嬴纵眼底略有两分心疼,宽衣解带除去外袍,掀开墨色的锦被滑进了被窝之中,迷迷糊糊的沈苏姀当然知道是他,似乎因为心中还有气便故意朝里去了两分,嬴纵一笑,贴了上去,沈苏姀一言不发又朝里去了两分,嬴纵默然一瞬又贴了上去,如此反复两次,大抵是沈苏姀无处可去又实在没力气与他闹将,干脆便由着他当先睡了去! 嬴纵见她再也不动,当下便一把将她往怀中扣了扣,怀中人大抵没了清明的意识,服帖的在他怀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入了梦乡。 沈苏姀实在是累极,连着十日的疾行又如何能睡个好觉,身上累也就罢了,想着这个神鬼莫测的璴意,心上更是累的紧,让她提心吊胆了数十日的人竟然是他!竟然是他!这怎能叫她不惊不气!可这惊怒之时,那颗心却又顿时安稳了下来,他如此行事她虽窥探不得全貌,却总归是与她无弊,再气再怒,先容她休养生息再与他清算—— 他磨了她这十多日,她磨他一时半刻当是应该! 沈苏姀沉沉睡去,却不知嬴纵搂她在怀看着她的眸色多么深重,看着她却又不够,俯身在她额间唇角亲了亲才暂且放过了他,她一路困顿,他亦是不曾少半分,一双眸子盯着她的睡颜,只等实在有些累极了才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容自己小憩片刻。 梦中竟还是那昭武二十年的辛夷花林! 她的神识入了那八岁的小苏彧之身,眼下她正趴在一人身上,眼前是一双她从未见过的墨蓝色深海般的眸子,此时这小少年面上还未有那狰狞骇人的鬼面,虽则面上已初现如今这般的俾睨矜贵之味,“你是谁家姑娘?” 他眉间一闪而逝的恼怒滑过,仔细的看了看她竟然发出如此一问,八岁的苏彧闻言一愣,心底当即有蹭蹭蹭的怒火燃烧,一双眸子狠狠一瞪,看着身前这人便是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哼,一字一字的问道,“你、说、谁、是、姑、娘……” 苏彧八岁之前一直跟着威远侯随军,性子说不上全然不羁却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豪爽模样,因是从记事起便极少进宫,更不熟悉这宫中的规矩,眼前这小少年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尊贵之气,苏彧素来觉得苏家的地位已经极高,一时想不到比她更高的人该是哪般,当即便想当然的觉得眼前这少年必定和他一般,因此这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