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着,这延医抓药的,去哪儿也没住在杜家方便。所以虽然姜梓丞想回去姜家租在,可姜姨奶奶却并没有同意。 姜梓丞想回去姜家祖宅,其实也是有落叶归根的意思。他祖父和父亲,虽都是在江南死的,虽说南边也是他们家,但毕竟有些客死异乡的感觉。他自从知道自己科举失意之后,便整日闷闷不乐,小病也逐渐酿成了大病,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杜二老爷虽然是太医,可也是医得了病,医不了命的人。只让姜姨奶奶和沈氏不要拘着姜梓丞,万事都随他的心情,等心情好了,病也自然就好了。 可越发是病榻缠绵的人,心思就越发重,再加上他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从来都是志在必得的,如今第一次春试就碰得鼻青脸肿,心里便更不是滋味了。 茯苓带着紫苏去了梨香院,轻轻的扣了扣门,里面便有一个小丫鬟迎了出来,这小丫鬟去去年姜家才买的,只不过十来岁,见了茯苓也不认得,只脆生生的喊道:“姐姐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家老太太带着太太出门了,只少爷一人在家。” 茯苓听闻没人,却也有些尴尬,只她身后的丫鬟捧了一路的东西,叫人捧回去只怕也吃不消了,便道:“我是大少奶奶院子里的丫鬟,大少奶奶让送些东西给你们家老太太、太太还有少爷,你让我们进去,把东西放下吧。” 小丫鬟闻言,便开了门让人进去,只绕过小影壁,带着往正厅走,茯苓见这院子一旁架着葡萄架,姜少爷正背着人躺在躺椅上头,那风一吹,手边的纸笺便飞一样的飘了起来。那人咳了几声,连忙用镇纸按住了,但还是冷不防有几张落到了院外去。 姜梓丞只扭头道:“碧桃去外头把方才飞出去的纸捡回来。” 碧桃只应了一声道:“少爷,杜家大少奶奶差人来送了东西,我让她们先摆在正厅里头,红杏姐姐正在为您熬药呢,姐姐们来了,总也要喝口热茶的,少爷你先等一会,奴婢沏了茶,再给你去把纸捡回来。” 原先这也没什么,小姑娘说的多少有些道理,可病着的人心思重,便动了怒火,只喘着道:“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我说让你去捡,你还不快去。” 碧桃哪里知道一向温文尔雅的少爷也会发火,只急忙低着头道:“奴婢这就去就是了,少爷何必发火,若是让老太太太太知道了,奴婢又要挨罚了。” 茯苓见这里乱糟糟的,也不想多待,放下了礼正要和紫苏出门,却见大姑娘身边的丫鬟玉竹从外面迎了进来道:“姜家老姨太太在家吗?” 玉竹见了茯苓,只笑道:“怎么你也在这边?”只说着,便回身对身后的人道:“姑娘,大少爷房里的茯苓也在呢,想必姜家老姨太太也在家。” 玉竹的话音刚落,便见杜茵从角门处进来,手里拿着两章纸笺,只小声道:“从外头过来,见地上飘着东西,便想大抵是姜表哥落下的。”杜茵只说着,脸颊微微泛红,将手里的纸笺让玉竹递给了碧桃,又道:“我前几日在你们太太这边学了一种时兴的做荷包的方法,好容易做一个出来,正打算那过来给她瞧瞧,你们太太在家吗?” “回姑娘话,我们老太太和太太今儿出门了,只少爷在家。” 杜茵闻言,脸上又是微微一红,稍微抬眸瞄了一眼姜梓丞,却似乎带着一些不舍,只小声道:“那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杜茵说着,也没逗留,只带着玉竹两人就先走了。 茯苓见没什么事情,便又和碧桃闲聊了几句,领着紫苏和小丫鬟们一起走了。 只待茯苓走了,玉竹却从墙根后探头出来道:“姑娘,她们走了,你方才为何偏要进去一回,让她们瞧见了不好。” 杜茵只郁郁道:“方才我们从那边过来,正好跟她们顺路,若是不进去,到时候她问起我们来做是,反倒不好说了,不如进去了,把话也说全了,在当成走了,她们也就不疑心了。” 玉竹瞧了一眼杜茵,见自家小姐脸上越发红晕,便知道了她的心思,只作为丫鬟,她不好说这些话,便劝着道:“姑娘,那姜少爷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万一好不了……” 杜茵见玉竹这么说,只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胡说什么,我爹说了,姜表哥不过就是心思过重,焦虑成疾,且加上之前案牍劳形,没有养好身子,才会一病不起的,这病是养得好的。大哥哥从小病到大,这会儿还不是好好的吗?偏生他就好不了了吗?” 谁知这话却叫墙里头的人听见了,只隔着墙根,站在葡萄架底下道:“好不了,好得了,又有什么用呢,大丈夫没有功名在身,如何成家立业,姑娘还是请回吧。” 杜茵一听,一颗心只凉了一半,哭着道:“原先就听说你住的好好的要搬出去,我就知道你是想躲着我,我哪里招你嫌弃,你这样不待见我?” 姜梓丞只沉沉的咳了两声道:“你没有招我的嫌弃,是姜家对不住你,你原本是有一段好姻缘的,只因我那妹子……”姜梓丞说到这里,又忍不住重重的咳了几声,只让杜茵听的都揪心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