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睡午觉,茯苓难得抽空出来,见赵氏在厅里唉声叹气,只上前劝慰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大中午的,歇一会儿中觉不好吗?都忙了一早上了。”茯苓是难得的实诚人,她进了赵氏的院子,倒真是一心一意的服侍赵氏,带孩子也都是极其细心的。虽然最近没怎么出西跨院的院门,但赵氏和刘七巧之间的那些事情,茯苓也是略知一二的。 茯苓虽然服侍刘七巧时间不长,对刘七巧的性子倒是摸得很熟,其实刘七巧看起来跟孩子一样,但为人处世,却比很多年长的人更老练。所以茯苓是料定了刘七巧定然不知道春草的事情,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在杜老太太跟前提起这话来的。可光她相信,赵氏不相信,那也是没用的。 茯苓转身,沏了一杯茶递给赵氏,赵氏直起身子接了,低头略略喝了一小口,倒是先问起了茯苓来:“茯苓,你跟了大少奶奶也有小半年了,你觉得大少奶奶人怎么样?” 茯苓见赵氏亲口问她,说明赵氏对刘七巧还没到厌恶的地步,顶多就是觉得刘七巧不好相处,当着长辈的面给自己下不了台,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茯苓只笑着道:“其实大少奶奶人是极好的,对丫鬟也很好,又聪明,做事也厚道,有时候虽然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可也从来没做过什么让人下不了台的事情,就上回百草院有个丫鬟,喜欢乱说话的,大少奶奶知道了之后,也没直接撵出府去,而是重新换了一个地方,让她当差去了,大少奶奶并不是个狠心的人,这次春草的事情,大抵也是大少奶奶看不过眼了,才站出来给花姨娘说话的。” 赵氏听茯苓这么说,也略略有些入耳,只点头道:“我如今虽然管着家事,可姨娘屋里头的丫鬟我却是不管的,平常也都是她们自己说了算,若是有不喜欢的,向我这边说一句,我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打发走了再派一个过来罢了,平常也都是这样做的,偏巧那天遇上了春草她娘。”赵氏毕竟才当家不久,资历浅,像春草她娘这样的管家媳妇,虽然平时看着对你恭恭敬敬的,可要是背地里使绊子,也是让人头疼的。赵氏不像二太太那样刻薄,她对下人向来是仁厚的,所以那天被她一求,耳根就软了。又正好遇上杜芸来了,一时间要抽调八个丫鬟过去,也不容易,所以就让春草去了,她也是倒了霉了。 茯苓见赵氏稍微有些松口,只继续道:“说句话不怕奶奶笑话,那时候大少奶奶还没进门,我在大少爷屋里算是个头儿,虽然只管着几个小丫鬟,哪天不是要提心吊胆的,就怕她们弄出一些错来,惹得大少爷生气了。说白了,大家各从各家出来,能聚到一起不容易,何必不好好的当差,安安稳稳的过了这几年,也算是没白进府上了。如今奶奶管着这一大家子的事情,若要面面俱到,那更不是简单的事情了,以前是两位太太一起管家的,如今只有奶奶一个人,奶奶能让杜家这样,已经是大能人了。” 茯苓本就是再实诚不过的人,她虽然说的都是大实话,可在赵氏看来,这每一句马屁都拍的刚刚好,真是舒爽的不得了。赵氏微微一哂,脸上颇有得意之色,只笑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不过就是个劳碌命而已,你瞧瞧,如今家里头其他人哪个不是在享福的,偏生我在这边忙的跟无头苍蝇一样,可不就是个命苦的。”赵氏顿了顿,拿起一旁的礼单,又扫了一眼道:“依你看,大少奶奶那回,并不是故意要给我穿小鞋?” 茯苓见话说到了正题上面,只笑道:“肯定不是,大少奶奶如今有了身孕,家里大小事情都不管,她要是真的给奶奶小鞋穿,万一奶奶您生气撂了挑子,倒是没人管家了呢。奶奶您想多了,只怕大少奶奶也想多了,其实只要把话说开了,倒是也没什么,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奶奶您说是吗?” 赵氏生了几天的气,气也消了一小半,在加上茯苓这么一劝,心里头果敞亮了起来,只拿起那礼单摩挲了半刻,想了想道:“我这边有件事情,倒是正要和大少奶奶商量商量,这样吧,我也不请别人过去,你带着这份礼单过去给大少奶奶过目,就说这是府上给恭王世子大婚备的礼,让她看看够不够周全,是不是还要再填补些什么。” 这张单子是赵氏按照去年两位杜太太给她兄弟准备的大婚礼单拟定的,按照道理也是万无一失的,只不过两家人毕竟门第不一样,区别对待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茯苓闻言,只上前接了礼单道:“那奶奶等着,我去去就来。” 茯苓自做了杜蘅的小妾之后,倒真是恪守妇道,不但没回过百草院,就连西跨院的门,也没出几次,这还是她头一次回百草院呢! 刘七巧刚刚用过午膳,从杜太太那边回来,原本是想歇中觉的,听外头小丫鬟说朱姨娘来了,刘七巧只先一愣,没反应过来,倒是连翘想了起来道:“奶奶,朱姨娘就是茯苓呀,她娘家姓朱,奶奶您忘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