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拧着眉跟林立原一样, 伸着手在面上轻扫了两下, 想让那些灰尘赶紧散开。 “这是……?” 好不容易等空中飘散的尘灰少了些, 林立原这才盯着眼下刻满了小篆的棺面出了声。 “武遂的事迹。” 辛玉衍平声静气地回答着。 林立原倒还好, 毕竟他就在现场,可以从棺面上辨认着“武大将军”几个字眼,独独屏幕前的那些观众们是看不见、可能也看不懂棺面上刻着什么内容的,便开始疑惑了起来。 【武遂的事迹?刚刚侧墓室的墙壁上不是已经有了吗?】 无数的观众们发出了同样的疑惑,林立原也是。 他看着棺面上的字体,皱着眉有些不能理解,“外头已经有武大将军的生平事迹了,再在石棺的棺盖儿上刻上一遍,费时费力的,这也没什么好处啊……” 按照玄门天生万物、万物有灵的说法,石头、树木等等一切顺应天地自然而存在的东西与生命,都是和人类一样有“灵”的。逝者下葬,对逝者的遗骸、亡魂有影响的,是棺椁的材质。如同木棺,采用越有灵性的树木木材,则对逝者影响最大。 “就算这阴门村的村民是武氏后人,就算那些武氏后人是存了心的要把武大将军给做成‘大粽子’,那也该是从棺椁的材质上下功夫呀,没道理对棺椁做表面功夫呀。” 林立原掂了掂肩上绑着重剑的绑带,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是没有对棺椁做表面功夫的,虽然那种情况极少……” 辛玉衍听着林立原的话,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 她稍稍弯下了身子,凑近了棺面,盯着棺面上的那些字说道:“先看看这上面的字刻的是什么内容。” “.…..族人问其曰:‘反否?’国公沉面、未应。……是日,二世亲监,斩国公于城下。” 辛玉衍照着棺面上的刻字念着。因着进到这个村庄之后,有太多超乎她对常人认知、叫她也有些始料不及的情况出现,使得她不敢再以看待常人的眼光来看武氏后人做下的那些事,一边斟酌着、一边念着,一字一句务必仔细。 “所以……武将军是真的起过反心的?” 林立原几乎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问出这句话的。和他一样感到震惊的,同时还有屏幕前的那些华国观众们。 纵使后世每每谈起武将军,总有人那些崇敬着武将军的人们激动沉痛地问着,与其让大秦的江山让给旁人,武将军为什么不干脆随了那狗太监和昏君的意,自己起义算了? 但毕竟那是历史。他们都是些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无法和历史产生联系的后世之人。他们改变不了历史,于是只能一边大骂着专政的太监和一心享乐的昏君,一边惋惜着将军的才能、愤怒着将军的愚忠。 谁能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他们会听到和史书上不一样的东西。 镇国公武遂是想过造反的?这是史书上全然没有记载过的!几乎所有和武遂有关的记载,都把武遂记录成了一个空有抱负、满身才能的忠臣! “愚忠”的“忠”。 在听到棺面上篆刻着的内容,知道武遂有可能是造过反的消息之后,没有一个人觉得武遂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甚至,他们还觉得,在那样的情况下,武遂连犹豫也都是不该犹豫的。 “这棺面上是这么写着的。” 辛玉衍明知道林立原只是喟叹般的发出了询问,并非是要得到自己的答案,却还是回答了他。 她照着自己刚刚念过的内容,在心里精简了一道又一道过后,再一次描述了一遍,“武氏一族自周王朝之始就存在。发展数百年过后,早已是枝繁叶茂。按照这刻文上说的,那武遂一旦被以叛国的罪名斩杀,即便是出去早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的武氏族人,株连到九族,也起码有六百余人丧命。所以,在那族人来劝时,武遂这才没像以前一样直接赶人,而是沉默了下来。” “他是忠臣,是义无反顾地终于始皇、忠于大秦的忠臣。为了坚持心中的道义,他或者不惧于死亡,但他却不得不考虑他身后的整个家族。” 辛玉衍说着,仿佛在她的阐述中,千年前那一位纠结到辗转反侧的大将军,就那样缓缓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