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露出轻蔑的神色,“那种人有什么好的,放着仙人不做,偷了东西逃下来还害死了那么多人。恐怕此刻已经被丢进鼎炉里炼成归真丹了吧?” 听见这句话,曾善突然一下子狂躁起来,挣扎着朝怀远扑去,一把将他压在下面,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臂。 她是真的发了狠劲儿在咬,紧绷着下颌,很快就有血液从伤口上流淌下来,水声津津。 怀远却反而吃吃地笑了起来:“……师姐啊,还是算了吧,你这样一点用都没有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从小就没有痛觉,所有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假的,是为了让你们多看我一眼……哈哈,哈哈哈……” 如此突然的坦白让曾善松了口,她的嘴唇腥红,无比狼狈的抬起头来看着怀远,眼神从惊愕一点点硬化成一团黑暗。 “那又…与我何干!”她啐出一口鲜血。 话音刚落,只见怀远忽然原地摇晃两下,仿佛晕眩,一手扶住了脑袋:“你咬我……有毒……” 曾善又动作两下,迅速地将手脚上的绳结解开。而此时,怀远已经歪倒在地,抽搐起来。 她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死的,我的血还没毒到那种地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这一路上始终紧紧跟随在她身后的练朱弦突然犹豫起来。因为走出这扇门,他不难想象即将看见什么样的场面,却想象不出究竟应该如何面对。 “走吧,别怕。” 倒是凤章君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百年后才出生的我们,不该为了百年前的事而相互怨恨。” ——— 屋外天色已经破晓,晨间熹微的光线为万物罩上一层清透的水蓝色。 曾善踉踉跄跄地绕向废庙的后方,那里的山坡上就是夜游神栖居的山洞。 此时此刻,殷红的血水从坡顶一直流淌到了他们的脚前。 血水中浸泡着尸体。不止是人类的,还有巨大的蛇尸,小山似地盘曲着,逐渐僵硬。香窥里闻不见气味,但不难想见空气中必然满溢着浓浓的血腥。 一切全都是死寂,仿佛就连山风都被杀死了。 在穿过山洞的时候曾善摔倒了,并且在黑暗中跌下了好一段坡道,当她努力起身的时候,练朱弦听见了粘腻的水泽声。 这意味着整个山洞也被血液所淹没了。 黑暗山洞的尽头,不再有绿色叶片的光亮。 练朱弦睁大了眼睛,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放眼望去,曾经满目苍翠的山谷此刻一片疮痍。也许是火把引燃了枯死的灌木,大片的树林与灌丛已经成为焦土。那些曾经五光十色的叶片与花朵,如今全都变成了黑色灰烬,歪斜着堆叠起来,了无生机。 焦土之上还有人的尸体。有五仙教,也不乏中原各派。它们一个个蜷缩着,做出挣扎搏击的姿态,黑色的外壳像绽裂开,露出内里腥红的血肉。 练朱弦紧紧地跟上曾善,目不斜视,身体紧绷,手脚冰凉。 曾善的脚步越来越慢了,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扶住腰,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一阵粗气。看得出她正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不知是因为身上的伤口、腹中的真言蛊,还是内心的巨大打击。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挪到了谷口。 或许是因为周遭寸草不生的缘故,剧毒的葬身花海躲过了火焰的吞噬,一如既往地腥红妖艳着。 曾善在巨大的“三勿”石碑前停下踉跄的脚步。不远处湍急的河道上,通往五仙教入口的平桥已经塌陷。河流对岸,几名五仙教的弟子们正在收敛遗体。 稍远些的大树底下,包括玄桐在内的几名幼童正挨挤着昏昏欲睡,他们的衣服上布满了碳黑色的灰烬,恐怕是无处容身才被冒险带了出来。 曾善走到河边上,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地。可她还是竭尽力气,向着河对岸大声询问:“……教主呢?!!” 那几个人循声朝这边看过来,顿时流露出了憎恶的神色。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这条云苍的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