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当你所思慕的人静止在不变的时光当中之后,你的每一瞬衰老,都意味着离他越来越远……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煎熬。” 桌上的酒壶与桌下的酒坛不觉之间已经喝空了。酒气弥漫的席间,气氛却愈发低沉抑郁。 又是燕英按捺不住了:“欸,我说大家干什么这么闷?!是未央城的夜市不热闹了,还是东仙源的酒不好喝?!我师父和师叔如今可幸福着呢,你们可不要瞎感叹!” 练朱弦知道他是好心活跃气氛,于是也搭了他的话茬:“这么说,你也是跟着你师父一道从碧云居到东仙源来的了?” “那当然!我可是师叔捡回来的,是师父的心头肉!”燕英丝毫不吝啬肉麻的话语,“师父说了,我那时候还小,不能就这么把我丢在碧云居里头。所以把我也一并带来了东仙源……不过后来他忙着照顾师叔,就把我托付给别的师父带了,哎,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他说到这儿,只见顾烟蓝又点了点头:“把你带出来是对的。谁又能够想到如今的碧云居,竟然连叶掌门的小女儿都保护不了了呢。” “……” 努力活跃气氛的燕英仿佛有些无语了。这时候,一直喝着闷酒的李天权突然用力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我困了。”他看向燕英,“飞不动,找个地方睡觉去。” 燕英指了指窗外天井对面:“客房已经开好了,自己随便挑一间就是。” 李天权也不与他多话,径直摇摇晃晃地朝着二楼回廊的方向走去。 见酒席这是要散场,练朱弦也想要起身。然而才刚动了一动,脑袋里居然是好一片天旋地转,赶忙坐回去牢牢扶住了桌沿。 一片晕眩之中,他听见燕英的声音在耳边时轻时重:“咦?我没和你说吗?咱们这东仙源的酒入口是挺柔的,不过后劲儿也不是一般的大。诶,凤章君您应该是知道的啊……” 再后面的话,练朱弦就听不清楚了。 南诏虽然也产酒,但因为条件有限,大多都是甜度较高的醪糟米酒,清甜解暑。而东仙源的酒,入口也是清冽甘甜的,他便不知不觉地多饮了几杯——却没料到,竟是着了道儿了。 酒劲不停地往上发散,他觉得自己的气管和整个脑袋都肿胀了起来,压迫得难以呼吸,于是试图伸手扯开衣领透气。然而才刚扯到一半,就被另一只手给阻挡住了。 “他醉了。”凤章君言简意赅,“找个地方让他休息。” “还是后头。”燕英依旧用大拇指往后一比,“您二位的屋子都给准备好了……不过只有一间,凑合着用吧。” “……”凤章君欲言又止,只是皱眉看了看这个似乎有点狡黠地过了分的东仙源弟子。 “那我也走了。”顾烟蓝恰到好处地选择了这时起身,打破了微妙的尴尬。 “小师叔,让我送送你!”燕英赶紧跟上。 转眼间,酒桌边上只剩下了伏桌酣睡的练朱弦与凤章君。云苍首座看了看灯火阑珊的后院厢房,又看了看练朱弦一脸沉静的睡颜,然后俯身过去,将人小心翼翼地从桌上扶起。 燕英所说的客房就在后院一楼。推开大红灯笼之下的隔扇门,房间不大,但整洁干净——虽然凤章君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这里真正的模样。 他将练朱弦轻轻地扶到床榻上,除掉鞋袜与外袍,让人靠着墙侧卧。 床榻的宽度有点尴尬,一个人睡着尚有余裕,但两个人一起躺下就显得局促。更何况这里是鬼魂出没的未央城,他不希望在这间客房里发生的事明天就传遍整个东仙源。 思及至此,安顿好了练朱弦之后,他便起身要到门外找个地方打坐。 可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床上的那个人翻了个身,似乎说起了梦话。 “凤章君……凤章君……小华,嗯……” 云苍首座的脚步停顿下来,继而转身回到了床边。 “我在。” 他坐在了床沿,伸手轻抚着练朱弦的长发,一下一下,无比温柔。 —— 第二天清早,将练朱弦唤醒的,是突然间响起的雄鸡啼鸣。 那并不是一只鸡的叫声,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无数只鸡的大合唱。 上一刻还在梦里与凤章君你侬我侬,下一个瞬间,练朱弦就顶着一头睡炸了的蓬乱卷发,直挺挺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