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忘了,她睡的是呼延骓的毡包,他可以不进毡包,但是想要站在附近听他们说什么,却是没人会去拦他的。 更没想到的是,他听得懂汉话。 “我义父……是大胤天子身边的内常侍……是宦官。”赵幼苓顿了顿,接着说了一句,“义父伺候了天子十数年,闲时常会教我一些人情世故,故而我才能……与刘小郎君说那些话。” 呼延骓低头,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她下巴很尖,是那种太过消瘦的感觉,再看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也同样是那种纤纤细细,好似稍一用力就能折断的瘦弱。 这副模样,除了雌雄莫辩一些,倒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只是说出口的话,怎么听都不像全是真的。 “你若是不愿说真话,也行。”呼延骓话说一半,弯腰凑近,一条腿踩上了睡榻边沿,“等以后我会慢慢让你说出来。” 赵幼苓心里“咯噔”一下,眼皮一跳,差一点就抬眼去看他。 呼延骓的手还捏着她的下巴,她怕惹恼了人,那手往下直接就能掐住她的脖子。 “睡吧。” 呼延骓把手一收,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早点养好,早点回去。风雪太大,别冻死在路上。” 他丢下话,就转过身去了毡包里的另一张睡榻上。 那张睡榻是白天有奴隶抬进来的,位置并不宽,显然平日里不是给呼延骓这样身份的人用的。虽然上头扑了兽皮,可眼看着那个长手长脚的男人和衣躺下,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他了。 赵幼苓眼底闪过几分难明的光影,看呼延骓在榻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睡过去,这才吹熄了旁边的油脂灯,躺进了被窝里。 草原上的冬夜并不寂静。 寒风呼啸,雪扑簌簌地砸在毡包上,声音啪啪地响。时不时还有狗叫声,此起彼伏。 呼延骓翻了个身,安静的毡包里,能听到呼哧呼哧粗重的呼吸声。 他坐起身,往边上看了一眼。 毡包里布置得很简单,没放什么东西。戎迂人也没汉人的习惯,会往毡包里摆什么屏风等遮挡物。他稍一回头,就能看见那张睡榻上隆起的一团。 “喂。” 他喊了一声,没人应答,索性点灯,走了过去。 灯近了,呼延骓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睡榻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赵幼苓。 小家伙散着一头青丝,衬得一张脸越发的雌雄莫辩,脸颊通红,双目紧闭,眉头紧紧拧着。 他把灯凑近,这才看到小家伙一张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喂。” “云雀儿?”他轻声喊。 睡榻上的小家伙睫毛颤了颤,闭着眼,没有回应。 呼延骓抿了抿唇,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碰了碰。 很烫,灼人的烫。 呼延骓缩回手,眉头拧了起来。 他看着赵幼苓,乌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掀起毡帘一角。 “去请大夫。” “是。” 见人去了,呼延骓把毡帘严严实实地拉好,这才走回到睡榻边。 人睡得不踏实,才一眼没盯着,露出的脸就大半又躲进了被子里。 呼延骓低头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等露出脸来,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她已经烧得发红的额头。 烧得昏昏沉沉的小家伙动了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