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龙案后坐了一个胡子花白,眼神晦暗,看着没多大精神的胖老头,手里握着个不该出现在金殿里的东西,赫然就是民间府衙用的惊堂木。 “胥九辞,你身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却夺人亲女,令人骨肉分离,你可知罪!” 他拍的用力,似乎又嫌弃震得手疼,拍完就把惊堂木丢在一边,指着胥九辞,吹了吹胡子:“说说吧,韶王告你夺人亲女,是不是真的。” 胥九辞拱手,看了看韶王,再看向天子道:“陛下,新都郡主不是还在韶王府么?不久前,陛下还与臣感慨,不知该为郡主指婚一个怎样的郡马。” “确有其事。”天子低声笑道,“你的记性一向好的很,那可帮朕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还未找着,不过如今守在沿海一带抵御倭兵的戴将军,听闻家中还有一子尚未娶妻,不知年岁是否相仿,倒是可以试一试。”胥九辞眉眼微抬,淡淡说道。 那姓戴的将军,别的没什么,也不家暴,也不纳妾,放在平日里,自然是个很好的结亲人家。 可戴家君在沿海一带威名赫赫,正是天子和太子的心头大患,这要是跟姓戴的联姻,韶王府上下只怕又要挂到人心底的账本子上了。 “父王!”韶王忙大声喊道。 他声音太大,传到了殿外,连偏殿的人都不由一怔。赵幼苓腾地站起来,想出去看,又不得已止步,眉头紧紧皱起,放不下心来。 “……你这混账东西,这么大嗓门,是要给朕哭丧不成?”天子气得抄起惊堂木,往韶王脚边砸。 韶王躲了躲,愤愤说道:“父王休被这人给蒙蔽了,他夺的是儿臣的十一娘,儿臣一直不知十一娘竟还活在世上……” 天子瞪眼,胥九辞接过话头。 “陛下面前,臣不敢撒谎,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他道,“臣当年曾认了一个义女,因是女儿身,且年纪又小,怕她受人欺负,这才将其女扮男装,充作阉伶,养在身边。” 天子轻咳一声。 “是个女孩儿啊。”天子想了想说道,“朕是记得你身边有个小子,个子小小的,话也不多,似乎害羞的很,很少在人前露脸。原来竟是个女孩儿。” “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女孩。”胥九辞笑道,难得一见的笑容在他习惯了人前冰冷的脸上绽开,倒是叫人看的吃了一惊。 天子颔首,往韶王脸上看了一眼,又把视线落到了胥九辞身上。 “这孩子,你是怎么发现的?”天子问道。 “掖庭隔三差五会将重病或是死了的罪奴抬出宫。那日也是凑巧,这孩子染病,被人抬了就要丢出宫,臣正好准备去教坊,正好经过,见她有些像臣的一个友人,便将人救下。” “因为病重,这孩子只留了一口气,连太医都说怕是熬不过去了。臣到底念着她像故人,打算试一试。不行就好生安葬。哪想第二日,一口气就成了两口气,人慢慢地活下来了。” “至此就将孩子留在身边教养,一直到天禄十一年,城破,臣与这孩子兵荒马乱间分离,不知她的去向。还是不久前,她自己找到汴都,才与臣重逢。得知孩子这几年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臣百感交集,实不愿她再受人欺辱了。” 天子沉吟一刻点点头。 “这么说来,这孩子倒真是与你有缘。至于其他的,只怕你也并不清楚。”他说道。 胥九辞也点点头。 韶王跳脚。 “父王不能只听他一人言!父王当年遭废太子蒙蔽,儿臣妻儿死的死,散的散,九娘、十郎、十一娘得父王仁慈,这才入了掖庭,免遭死罪。十一娘的生母嬗姬当年就是教坊出身,与他关系亲近,他如何认不出十一娘是儿臣的亲女!” “当年儿臣胆小怕事,怕父王伤心,逃出京城。他念在与嬗姬是旧相识,照顾十一娘便罢,怎能在儿臣回到父王身边,他仍旧隐瞒此事,且还叫十一娘认他做了义父!他这种行径无疑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