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这个人引出了他的好奇心,但他来不及回头,已经闭上眼,彻底失去了知觉。 修缘带着黄岐,骑上他的马绝尘而去,只半个时辰,便到了凿齿所待的山洞中。他点了黄岐的穴,将他衣服都脱了,自己迅速换上,然后将人五花大绑捆好了,对凿齿交待: “看住他,别让他跑了,我去去就来。” 那神兽仰天长啸,似是在回应他,双眼充血,目眦尽裂。 修缘抬起手,它竟如只乖顺的猫,跪下四肢坐在地上,脑袋垂得低低的,好让修缘能摸着它。 “不许食人,刚喂了你山猪,这个人若是少了半根毫毛,我就不要你了。” 这怪物委委屈屈呜咽两声,看着倒也不如从前那样凶残丑陋了,修缘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抚了抚凿齿的脑袋,出了山洞,跨上马儿,重又回到了天一教隐秘的别院前。 月明星稀,树影低垂,这别院似一座壮阔的牢笼,雕梁画栋却死气沉沉。一袭蓝色的衣袂被夜风吹起,守门人毕恭毕敬行了礼,示意随从开门: “首领,教主等你很久了。” 有人上前,带蓝衣人走过蜿蜒曲折的回廊,先进屋洗净双手,待一身尘土褪去,才重又领着他沿小湖边疾行: “首领,这边走。” 天一教果然个个高手,能人辈出,这带头的小哥,他从未见过,但轻功了得,步履生风,只见前头人影重叠,很快便没了踪迹。若非他当日大难不死,因缘际会,功力大有长进,恐怕早已被识穿。 这二人脚程虽快,在这别院里行走,竟也用了一炷香时间。 那带路人在一处小楼前停下来,枯败的梧桐叶落下来,覆在蓝衣人脚上,他俯身捡起,细细去看上面的清晰的纹路和脉络,就如他自己,半生曲折,分岔不断,跌跌撞撞却又回到主线上,沿着它走下去;想到这里,不由心中冷笑,合欢花下死,梧桐叶上生。 不过半年,他又回来了。 带路人上前几步,与小楼前的守卫低语几句,那人进了楼,约半盏茶后,才出来,与带路人一道走至他身边: “首领,教主有请。” 他抬脚跨过门槛,半个身子隐在门内,情绪似身形忽明忽暗,胸膛里有一股郁结之气,循环往复,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流过他身上每一处,似走火入魔,似病入膏肓。 无一不委屈。 他低垂眉眼,收敛情绪,匆匆跟着带路人走到厅前。 带路人离开了,守卫止步于厅门。 脆弱心境转瞬即逝,因为这世上再无人可仰仗依靠。 他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是当初朝夕相处的少年,默默无语,听他说话,为他解忧,抚他眉端,陪他入睡。 如果他不是那个人,还能存个念想。 如今只有妄想。 沿着廊道,他一步一步沉稳地走,直到进门,抬头,开口: “主上……” 目光所及,并没有人,只有一道帘幕,铺天盖地重重垂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比预期晚了一个时辰。” 现在他是黄岐,他跪下,不紧不慢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