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的。”明明神色平淡,“他们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说是村里有几个人在鼓动,振臂一呼就呼啦啦往这里来了。还好他们没演练过,不然的话我们村这几个人还真的打不过。” 昨晚那场战斗,说实话明明都没眼看。有血性有胆识肯担当的人不是遍大街都有的,至少这个村子没有很多。这也正常,各扫门前雪,炮弹还没落在自家院子里的时候,总有一份侥幸在:去别人家吧,去别人家吧,别来我家。这样的心态他见得多了,在路上的时候,人员混杂,士兵内部似乎也有些问题,根本没办法管束所有难民。 所以难民如同野草般肆意生产,为了生存能攀折成任意模样,有的更加坚韧,有的则更加扭曲。良心被裹在杂草堆里,渐渐地就被勒出裂痕,最后被挤成碎块碾在尘土里。 明明看见过虚弱将死的人靠在车的角落里,看中他那身血肉的人却等不到那人咽气。一个人动了,抓住那人的手,然后车厢里接二连三站起来更多的人,他们将那濒死的人拖了出去。他还记得第一次见的时候,他惊恐得连呼吸都忘了,他是江天市避雪区唯一的活人,避雪区里的食物任由他取用,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 他是一个成年的智商正常的男人,不会呆傻得以为那些人将人拖出去是要做好事。 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呢?他喝骂质问,车里的其他人无动于衷,拖着人的那几个人对着他冷冷地笑,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也是一块肉。他势单力薄,见鼓动不了车里其他人救人,便只好缩回去。 这人啊,只要缩过一次,那份阴影就会日日夜夜地折磨着心,碾着心肝。慢慢地,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也会逼着自己心硬如铁。 他学会置身事外,学会保全自己。不过明明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的,至少他还活着。他有那份觉悟,今日自己袖手旁观过那份冷漠,明日必定会有别人这么对自己,到了那一天他不会怨恨任何人。 因此,谈起村里人昨晚在面对贼匪的攻击时没有同进退时,他也没有多少愤恨。他看向俞蘅,本来他以为他姨也会生气,就像昨天晚上清荣哥和其他举着武器反抗的村人,砸门喊人出来帮忙却无人应答时,他们气得破口大骂。没想到他姨面色平静,还是淡淡的。 “好。”俞蘅点点头,跟明明说,“我就先回家了,你和你清荣哥说,这些尸体不能久放,这些味道会引来狼的。”他提了个建议后就真的回去了。年轻人能干,已经不用他多提点啦。明明能够和周清荣很好地互补,他再也不用担心周清荣的心太软了。 中午,晒谷场起了大火,正值西风,黑色的浓烟正好往周家这边过来,那烟的味道带着焦香。郑涵关上门窗,将味道隔在外面。 听见卧房里的咳嗽声,郑涵有些担忧,进卧房问俞蘅:“妈,你想吃些什么?”婆婆年纪大了,昨晚丈夫和明明出去抓贼,婆婆独自留在上面守着家门,到底年纪大了,半夜里多冷啊,中午婆婆再次病倒起了烧,连午饭都没吃呢。 俞蘅倒不怎么担心:“给我煮点粥就行,加糖。” “哎!” 郑涵叮嘱儿子照顾妹妹,别再炕上打闹之后退出卧房到厨房去。她打开米缸,拿米勺子舀米,米缸只剩下薄薄一层米,舀起来特别不方便。她干脆用手去抓,将米洗好之后她将锅放在灶上,抬下来的热水锅则被她端到卫生间洗衣服。 忽然她听见隔壁有哭声,她叹气:“清湖又骂孩子了?唉孩子可怜。” 这几年,丈夫的堂姐周清湖的脾气越发古怪。她其实也知道一点点的,那年寒潮之后,清湖姐的公婆还有清水的小儿子都死在了地窖里。那时候建业叔家也太难了,一个个的都跟失了魂一样,建业叔和香兰婶还病了一场。清湖姐那时候也得了一种病,还是她婆婆帮着开导好的。结果这人也奇怪,病好之后脾气反而更差了!以前是比较泼辣,后来是有些疯癫,开始和她的丈夫宋开吵架,对以前疼爱的两个儿子也不再亲热,时常打骂。 “她那是心生病了。”她婆婆这么说。 “病了连孩子也不要了?”郑涵摇头,刚把女儿的一件小衣拧干,却听见自家门被拍响了。“清荣!清荣!” 竟然是宋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