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就是这些年来,受雷争驱使,处处与她为难的鹰犬。就那么扑击过来,尖笑吼叫,要将她分而食之。 这是一场恶梦,一场醒不过来的恶梦! 长年在随心阁的圈子里挣扎,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压倒性的力量。 在随心阁以万年计的漫长时间中,形成的成熟规则的掩护下,她还可以维持着基本的安全,可一旦失去了这层保护,她毫无疑问会被彻底绞杀干净。 而这一刻,在恶梦中,她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心神接连震荡,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陷入到这样的局面中,她不是在感悟鬼厌所赠的真文灵符之玄奥吗? 若说这是个陷阱,鬼厌要害她,又何必用这种手段? 长年累月的倾轧中,形成的刻在骨子里的冷静,让一个判断从慌乱的心境中挣扎着冒头:解铃还需系铃人,何者引发,便从何者求解脱…… 一念既生,漫天阴霾轰然激荡,层层乌云浊气之后,有光芒隐透,真文灵符似便在那处,又似一只冷漠的眼睛,看她狼狈挣扎,如视蝼蚁,如观尘埃。 作为蝼蚁,作为尘埃,沈婉在阴云之下,在魔侵之中,瑟瑟颤抖,光芒却似透不透,总是隔过一层,无有光明。 其实,只需要一点点儿的光芒、一点点儿的热量就可以…… 沈婉唇齿开合,想向此刻主宰她心志的强大存在求助,可这时候,她才记起,由始至终,鬼厌根本没向她提及任何有关那位“主上”的信息,自然包括一直讳莫如深的名讳,以至于她就是要呼唤,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终,她只能呻吟着挤出两个音节: “救我!” 音节简单,字意单纯,可一旦吐出,沈婉突然就丧失了一切的力气,整个心志都昏蒙过去,心底最深处,那一堵筑起的堤坝,瞬间被一股不可阻挡的恐怖力量一击打穿,积蓄多年的惶惑、恐惧、高压、绝望就此倾泄而下,淹没了她所能感知的一切。 也在这一刻,乱中生静,沈婉心头灵光闪动,照亮了灵台,也将那狂乱情绪之后隐藏的真意映出:是的,在绝望的局势下,她一直在抵抗,可她也一直在盼望,盼望能有一个强大的存在横空出世,挡下凄风苦雨,撑开一片晴空。 她终究是一介女流,一个注定不会像黄泉夫人、叶缤那样睥睨当世的普通女子。 她本应该在父辈的庇护下,按部就班地到随心阁第一流的店铺积累经验,一路成长,期间或许会和某个大姓子弟联姻,待羽翼丰满,再一跃飞空,执掌一方。 便是不能做到,也应该一世富贵,就像是随心阁诸姓的后进一样,天然就是富贵中人。而绝不应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虚伪、凉薄的人情世故中挣扎,朝不保夕。 这本不应该是她的命运!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命运已经做出了限定,就是一张挣扎难出的罗网,可在她全力付出的这一切之前,难道就不应该稍微改变一下?稍微给她一点儿喘息的空间? 她没有得到该得的,虽然她所要的并不多,只是想着从这泥淖中脱身出来——可她还是在里面越陷越深,渐渐灭顶,直至今日! 便在今日,她遇到了一个只存在于臆想中的、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强大存在”。 并且,向她显露出一点点儿的“意向”。 便如溺水之人抓着一根浮木,在心神的封闭的空间里,她再也不用故作坚强,在昏蒙和凄苦中,对着看不到尽头的阴霾,对着那始终隔着一层的真文灵符,抛去一切矜持,嘶声叫喊:“救我啊……只要能让我出来,你想怎样都行!” 心神空间震动,光芒终于撕裂了层层阴霾,显露本来面目,无数纹路交织,生就曲折深奥的符箓文字,符文一生,便撼心头,直指真意,而那又与先前所见全然不同…… 更准确地讲,是截然相反。 生! 下一刻,生转死,死化生,翻动不休,一念百变。 沈婉的心神倏然静寂,她依稀感觉到,这其中还有更深层的含义,可对她来说,不需要再深究了,她只选择她一直盼望,一直追求的那个! “我选‘生’……求主上恩赐!” 隔着数层岩石和空间,余慈微皱眉头。 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做任何引导,也无意做引导。 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沈婉心神受生死符牵引,自发产生的幻觉,由此也可见出她的根基。 沈婉心思很重,在修行上,真的不怎么有天赋。 鬼厌给她的,是从余慈生死符真意中撷取下的片断,类似的情况,无羽就能感悟玄武真意,凝就真武法相,将自身境界重新推至步虚境界,而沈婉却只是发一场恶梦,浑浑噩噩,两人的差异真可算是天差地别。 当然,她的状态也实在不好。不管是在玄门还是佛宗,又或是其他有“真文灵符”传承的体系、门派中,要体悟这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