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冷着脸起身,抱起怀中人向外头行去。 …… 马车停在顾府门前,顾湛抱着怀中人步下马车,穿过曲折回廊,一路行至内院。 男人龙行虎步,俊脸上面无表情,薄唇紧抿,周身气场冷沉威严。偏偏他怀中的女子又娇又软,如水葱般的玉手还亲昵地攥着男人银灰色的衣襟。 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皆垂眸敛目,虽然心头骇然惊讶,却不敢多看自家主子一眼。 所谓尊卑有别,贵贱有等。主子是从不轻易踏足下人居住的院子的。 顾湛将人安放在外间的黄花梨木圈椅里,方解开身上的鹤羽大氅,递与一旁的亲卫岑庆,“叫隋妈妈来接人。” 隋妈妈听闻了顾湛抱着陆茗庭回府的风言风语,一早便迈着碎步赶到内院候着了。此时闻声,忙打帘子入内,笑着装糊涂,“将军,不知要把陆姑娘安置到哪里?” 丫鬟们捧着盆盆盏盏鱼贯而入,顾湛冷着脸扯了扯领口,挽高衣袖,不疾不徐地用金盆中的清水净手。 见他不答,隋妈妈又道,“陆姑娘既然要近身服侍将军,和寻常下人住在一起,总归是不合适的。听闻今日早晨那些丫鬟婆子对陆姑娘恶言相向,丫鬟珍果为陆姑娘出头,还同她们吵了一架……老奴想着,不如在这内室里添张床……” 顾湛整日里忙的是军机大事,什么时候关心过府中下人的争斗?随妈妈话里话外欲盖弥彰,她满心急切,恨不得亲自把陆明廷送到顾湛的床上。 顾湛闻言,脸色微沉,转身看向隋妈妈,一双凤眸锐利如鹰隼。 屋中顿时充满逼仄的压迫感,丫鬟婆子见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纷纷跪倒在地下,连头也不敢抬。 顾湛宦海沉浮多年,极其讨厌被人掌控的感觉,随妈妈终究是个奶妈,一而再再而三的僭越主子之事,已经让顾湛心生不悦。 隋妈妈见顾湛脸色不对,也双膝一软,跪地告罪,“是老奴僭越了,将军恕罪!将军若是不喜,便当老奴从没说过这话,老奴这就把陆姑娘扶出内院!” 顾湛盯着俯跪在地上的隋妈妈许久,厌她僭越,却又念她哺养之恩,更念她当年以身护主的旧情。 如此僵持许久,顾湛方收回如炬目光,将锦帕放入金盆中,冷声道,“把人安置在碧纱橱外。” “隋妈妈,起来吧。” 碧纱橱是内屋和外屋之间的落地长窗,把人安置在碧纱橱外,便和内屋仅有一扇落地长窗之隔。 隋妈妈闻言,心中不禁大失所望,回味片刻,却又泛上几分欣喜。 都说男女之事隔层纱,如今顾湛松口把人安置在碧纱橱外,以后二人日夜只隔一扇门,离捅破这一层纱也不远了! 随妈妈谢恩起身,忙招呼几个小丫鬟把碧纱橱外的楠木雕花拔步床收拾出来,又叫婆子拿出一床藕荷色花帐和锦被、缎褥,亲自将醉的不省人事的陆茗庭扶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撒花、评论哦~ ———— ☆、眼儿媚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陆茗庭缓缓睁开眼眸,她盯着头顶半透明的绡纱床幔出神,脑海中神思混沌,一阵头痛欲裂。 碧纱橱外一片寂静,藕荷色花帐透出缕缕晨光,刺眼极了,也陌生极了。 这不是她和珍果昨晚住的屋子。 陆茗庭顿时清醒,她支着身子起身,望着自己身上的雪白寝衣呆愣了片刻,一时竟想不起来自己身处何地。 昨日她陪顾湛一同去宋府赴簪花宴,窝在男人怀里饮了一杯冷酒,她不胜酒力,片刻便晕晕乎乎醉的不省人事了,之后发生的事情,怎么离开宋府、怎么睡到碧纱橱里、怎么换的寝衣……也一概记不得了。 内室传来丫鬟婆子的低语声,伴随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陆茗庭在床畔坐了片刻,起身走到碧纱橱前,沉吟片刻,轻轻推开了隔扇门。 内室里,丫鬟婆子捧着金盆金盏站成一排。大丫鬟澄雁捧着官袍蟒带立于一侧。 今日本来是休沐的日子,元庆帝却派内侍公公传了圣旨,召顾湛去禁廷御书房议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