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阁老摆摆手,并不赞同,“若依赵阁老所言,虽然能解燃眉之急,却需要年年加固堤坝,劳民伤财。” “依臣之见,不如修建「窄堤坝」,将河道变窄,水势就会变大,进而快速冲刷河床,将河床中的淤积的砂石带走,河床越来越深,河水就不容易溢出堤坝。” 赵阁老反驳道,“徐阁老的法子,水量正常的时候可行,但是如果上游出现洪水,在经过窄河道的时候,水势加大,很容易发生决堤,产生更大的危险。”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元庆帝听着二人的争论,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沉吟了片刻,也没能拿出个主意来。 黄河水患如何治理,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必须在三日之内拿出个主意来。 御书房里正争论的热火朝天,御前太监张德玉尖利的声音传进来,“长公主到——” 话音儿刚落,一位女子袅袅婷婷地走进来,她穿着一身朱色公主朝服,裙摆上用金线绣着孔雀百鸟,翎羽华光,细腰间系着珊瑚丝绦、玉佩琳琅,云鬓上簪着鸾凤红宝石流苏金簪,并两支如意青金石发钗,发冠上垂下来两串东珠八宝璎珞,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摇摆,粲然生辉。 元庆帝见了来人,笑道,“茗庭来了,快坐在父皇身边。” 说罢,御前太监张德玉忙抬了一把鎏金团凤座椅,放在九龙御座旁边。 “多谢父皇。” 陆茗庭盈盈一笑,芙蓉面上艳光摄人,令人不敢直视。 赵、徐两位阁臣见了,纷纷起身向她行礼。 半年之前,禁廷突然多了一位长公主,宛妃当年的冤案被平反,元庆帝把对死去的宛妃的内疚悉数化为疼爱宠溺,对这位长公主大肆补偿,各种赏赐如流水一般赐入了茗嘉殿中。 这位长公主不仅长得国色天香,而且腹有诗书,颇有高瞻远瞩的心志。 半年前的一次皇家宴会上,元庆帝考察太子的课业,询问治国之道。太子的回答平平无奇,令元庆帝非常失望。 元庆帝随手点了长公主回答,没想到她睿智机敏,关于国事的论述另辟蹊径,颇有见地。 元庆帝又惊又喜,又问了几个四书五经方面的问题,没想到她娓娓道来,旁征博引,见解独到,把一旁的太子衬托的黯然失色。 从此之后,元庆帝把她带在身边理政,常常带着她和一众文臣商议国事,恩宠之盛,远远超过昔日的三公主,甚至可与东宫太子比肩。 元庆帝看向陆茗庭,含笑问道,“想必刚才二位大臣的争论,你都听到了,你对他们的建议有何见解啊?” 陆茗庭抿唇一笑,“茗庭觉得,两位阁老说的都对,但也都不对。” “哦?” 元庆帝有些惊讶,“那你来说说,宽堤坝和窄堤坝,各有利弊。该如何取舍呢?” 陆茗庭轻启樱唇,“皇儿以为,不必取舍。” “既然各有利弊,不如令工部修筑两道堤坝,第一道是窄堤,变窄河床,利用水势带走淤积的泥沙,第二道是宽堤,等洪水漫过窄堤后,防止溃决的风险。如此一来,便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赵阁老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妙哉!妙哉!” 徐阁老也笑道,“是臣迂腐了!一心想着取舍,囿于方寸之间,倒不如长公主看的通透。” 说罢,他捋了捋胡须,看向陆茗庭的目光颇为赞赏。 陆茗庭迎着徐阁老春风一般慈爱的目光,唇边笑意微微僵硬,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这位徐阁老家中有一位嫡子,名为徐然,生的仪表堂堂,才高八斗,三年前以进士一甲入仕,任刑部侍郎一职。 她正值嫁龄,徐然正值婚龄,半年前,徐阁老便隐晦地和元庆帝提过求娶的事,但当时她刚进宫不久,元庆帝宠女儿心切,便没有应允此事。 陆茗庭讪笑着谦让了一番,看向元庆帝,“父皇为了黄河水患的事情日夜忧心,倘若百姓们知道父皇这般仁慈为民,定会感激涕零的!” 元庆帝开怀大笑道,“有皇儿这番话,父皇的辛苦劳累都烟消云散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