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的书房里有些话本,那是他母亲曾经看过的。他晓得读了那些话本的女子会有怎样的想法,在他还小的时候,他的母亲便当着他的面悲叹过话本中女子的痴情,为那样一段悲凉绝望的爱情神伤不已。他知绝大多数的女子,也只会从话本中看到这些罢了。可海棠看那些话本的角度,却令他觉得有些意外。自古以来便是男尊女卑,女子是男子的附庸,她们“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海棠倒好,竟敢对男子的做法大加批判,实在是大胆。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船上,她被刺客挟持,他拿弓箭对准二人时她望着他的眼神。他不会受制于一个刺客,更不会让已知晓他一些事的贴身之人逃离他的掌控,虽然可惜,但若果真没有旁的办法,他会杀了她。因此,她那时的做法,让他觉得意外之中多了丝愉悦。她救了她自己,也让他不用为难,值得称道。 “那日在船上,你可知我是准备一箭杀了你的。”端木夜忽然说道。 海棠本凝神等待着世子对自己刚才那一段“诚恳”的话的回应,没料到他竟会说出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顿时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端木夜皱眉道:“抬头。” 海棠不得不抬起了脑袋。 “将来我让你回话,你便看着我。”端木夜道。他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将来”……如果她跟世子的对话不能让他满意,她还会有将来么? “是……”海棠应着,缓了口气才抬头看向端木夜道,“奴婢……奴婢知道。” 端木夜似乎并不意外,他牵起嘴角,笑问:“你怕么?” “奴婢……怕的。”海棠不敢说谎,实话实说道,“奴婢怕痛,也怕死,那日也是如此,奴婢知道自己没用,竟被刺客劫持了,给世子爷添了麻烦。幸而当日托了世子的福,让奴婢得以从那刺客手下逃脱。” “倘若我此刻还要你死呢?”端木夜忽然冷笑一声,“你乱动我的书,又劝我些本不该你去想的事,像你这般胆大包天的丫鬟,留着也是祸害。” 端木夜又转回来的话令海棠下意识就想趴下求饶,但想到他之前的提醒,她只能强迫自己望向他,尽量保持镇定地说道:“启禀世子爷,若您真要奴婢死,奴婢便只能赴死,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没有拒绝的权利。然而奴婢必须澄清一点,奴婢真的是非常胆小,若不是害怕,奴婢也不会说那些话。请世子爷放心,奴婢绝不是祸害,若您留着奴婢,奴婢总能对您有用的。” 端木夜不置可否地笑了:“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能有何用?” “端茶递水,更衣布菜,您无聊的时候还能给您逗个乐。”海棠硬着头皮回道。这些事,李长顺其实也能做,她能做而李长顺不能做的,是有一件,但她不想提。 果然听端木夜道:“你来之前,这些事自有人做。” 海棠望着端木夜,他是真要把她逼得无路可走吗? “奴婢……奴婢觉着自己比旁人有趣多了,倘若您暂时厌烦了李公公,有奴婢作为替换总是好的。”海棠回道。 端木夜久久地看着海棠,却不说话。 海棠被他看得心慌,她无法完全摸清他的想法,她是死是活,不过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爷,到了。”马车忽然停了,外头传来李长顺恭敬的声音。 海棠的心一瞬间提起,又飞快地落下。 端木夜忽然倾身靠近了海棠,两人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他的右手抚上她的脸颊,又游走到她的脖子上,在这细嫩脆弱的致命之处流连半晌。确认了这样的触碰确实不会让他讨厌后,他微微侧头,嘴角冷冷地牵起个弧度,眼睛里却含着莫名的笑意:“你的命,便先留着吧。” 当端木夜忽然靠近自己后,海棠的身体便猛地僵硬了,她紧张得连咽口水的动作都不敢有,任由他的手如同冰冷的蛇游走在她的肌肤上,直到他说出这话,起身走下马车,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暂时安全了! 海棠不敢给自己太多时间庆幸小命得保,她忙起身,跟着走出马车,没等李长顺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