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儿拍拍手里的点心屑,问苏麻喇讨茶水喝,回忆道:“若是没记错,先帝元妃佟佳氏,也就是礼亲王的亲额娘,就是那佟图赖的堂姑母。他们佟佳氏是辽东望族,是助先帝发家起兵的功臣,代善和佟图赖,扯近一点,姑且还算是表兄弟呢。佟图赖曾经在岳托手下效力,后来去领汉军正蓝旗,那时候皇上编完了八旗蒙古,要开始编八旗汉军,就把他调去了。他的名字我是听过,人还是头一回见着。” 苏麻喇说:“格格,您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明明天天跟着你。” 大玉儿笑道:“你不是有一阵子,跟着姐姐绣龙袍吗?你老实说,就算现在,你也不是天天来,就爱偷懒。” 苏麻喇嘿嘿笑,又问:“不过那些大人们,为什么会愿意对你说这些事,女人不是不能干预朝政?皇后娘娘也说过好几回了。” 大玉儿不以为然:“我又没干预,他们一个个活生生的,还不许我知道吗?” 此刻,外头有动静传来,大玉儿和苏麻喇的心都紧了。 苏麻喇去把门反锁上,和大玉儿一起搬了一张书桌顶着,虽然大玉儿心中笃定她不会有危险,可也不能太轻敌。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北风呼啸,忽然听得拍门声,是索尼的声音:“庄妃娘娘,已经没事了。” 房门打开,寒风猛地灌进来,只见佟图赖已经身穿铠甲,不再是之前见的模样,他身上跨着刀,向庄妃行礼:“请娘娘放心,内宫一切都在臣的掌控下。” 大玉儿问:“杀人了吗?” 佟图赖应道:“死了几个。” 大玉儿走出书房,冷冷地撂下一句:“把血迹擦干净,别留在宫道上,吓着小格格们。” 苏麻喇捧着风衣追出来,将大玉儿裹上,两人从书房赶回内宫。 内宫里,只有衍庆宫和清宁宫的灯火还亮着,大玉儿看着黑漆漆的麟趾宫,对娜木钟充满了鄙夷。 “格格?” “你去告诉淑妃娘娘,没事了。” 大玉儿说罢,径直往清宁宫走,她一敲门,里头的人就惊慌地问:“谁?” “是我。”大玉儿朗声道,“姑姑,没事了,开门吧。” 麟趾宫中,趴在窗边昏昏欲睡的丽莘,猛地被惊醒,抬头一看,果然是布木布泰一个人走进了清宁宫,她赶紧跑到炕边告诉娜木钟,娜木钟慌地立刻起身,将一些藏在私处的书信和豪格给她的药粉,统统放在炭盆里烧毁。 清宁宫里,孩子们在炕头睡的正香,大玉儿将自己的女儿一个个看过来,她的心终于踏实了。 哲哲和海兰珠都惊讶地看着她,不久苏麻喇也来了,说淑妃娘娘那儿一切安好,宝清拉着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玉儿转身对姑姑说:“宫里的戒严尚未解除,明天白天,我要见代善,姑姑,您要不要一起去见他?” “见代善?”哲哲皱眉,略思量后问,“这件事和岳托有关?” 大玉儿道:“有没有关系,我打算让礼亲王去查,就要过年了,没得叫百姓人心惶惶,宫里太平无事才好。之后皇上回来,自有定夺,生杀大事就不该是我们决定的了。” 她走上前,摸摸海兰珠的肚子:“姐姐吓着了吗?” 海兰珠摇头:“不怕,有你在,姐姐什么都不怕。” 哲哲朝窗外看了眼,方才玉儿带着满身风雪走进来,她一恍惚,仿佛回到十一年前。昔日那小小的丫头在外面滚一身的雪,躲在门口探头探脑,怕被自己责罚。 那些光阴再也回不去了,哲哲不可惜,她的玉儿已经长大,可以来保护她。 “你去见代善吧,我就不去了。”哲哲道,“也该让代善好好掂量掂量,皇上如今的后宫,是什么分量。” “是。”大玉儿领命,搀扶着海兰珠说,“这里都快挤不下了,姐姐,我们回去睡,我陪你睡。” 海兰珠柔软纤长的眼眉,带着暖暖的笑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