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如约只身来到这里,已经一天一夜的时间了。落地窗外,观景台下,依稀还有来回巡视的佣兵。 “墨玉,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你。” 安瑞看着身侧的女人,嗟然一叹。 墨玉避开他的眼睛,神情有点狼狈,半晌的安静,最后只艰难道,“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道歉。”安瑞耸耸肩,“我不长心,没脑子也不是一回两回,活该被人耍,但是绵绵,你为什么要害她?” 墨玉犹豫。 他已经起身走到一边。 她这才低低说了句,“我有我的不得已。” 安瑞倒了杯酒,径自喝着,神色平静,“那是你的事情。我不关心,这么多年,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妹妹,我母亲,又藉此接近我,成了我的心理医生,我的事情,你早查的七七八八,从哪出下手不好,你偏偏要去为难一个孩子。” 墨玉脸色苍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只是摇头。 “如果你还有点人性和良知,放了她。”安瑞走近她,放低声线,“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自己想一想,那孩子,绵绵她,那样喜欢你,信赖你。” “是啊,被最信赖的人重创,滋味一定不怎么样,就像当初……你对我一样。” 有低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自身后缓沉的传来,安瑞的手放在酒杯上,突然握定不动。 “好久不见啊,沙弗里尔。”安瑞盯着酒液中倒映着的人影,淡然出声。 再一抬眼,那人已至身前。 腰杆挺直,气势深沉,深灰的双眼锐利似鹰,一如当年。深陷绝境的当年。 他抱着因为他而身受重伤的臻惜,感受着她的生命在掌心一点一滴流逝。那样绝望,那样无能为力。 烈日骄阳下,硝烟滚滚。 他坐着,他站着,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年少的他和她,笑容戏谑,意味深长。 “想活下去么?”他问,“想和她一起活下去么?”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个叫做沙弗里尔的男人。 “你终于来了。”沙弗里尔说,“现在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安。” “本来挺容易的,是你非要绕这么一大圈子换地方。你看,开始我都抢先去见你了。”安瑞看了眼落地窗外遮天蔽日的黄沙,烈日,淡然出声,“沙弗里尔,你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没逃出来多久,顶着国际通缉令,还敢在加沙附近转悠,怎么,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监狱去么?” “你的地儿我可不敢去,”对于他的若有若无的挑衅,来人十分淡定,悠悠在他面前坐定,轻笑,“安,你大了,我却老了,对于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毒蛇,你的手段我太了解了,不得不谨慎再谨慎。谁知道会不会再被狠狠咬上一口。用这种方式来请你,不介意吧?” 一言既出,空气冷却,安瑞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道,“你把绵绵放了。”态度倨傲。 沙弗里尔微微露出些笑意,给自己注满一杯酒,不疾不徐喝了,才慢慢道,“哦,是你的小外甥女吧?别担心,已经放了,多可爱的小天使。谁能忍心伤害她。”看见对方似乎松了口气,又补充了句,“不过茫茫沙海,她和她那个弱不禁风的爸爸能不能在渴死之前走出去,我就不知道了。哦,听说当年你和那个……对,臻惜,你们走过的那个地方,又有几波不小的部落暴动,你就好好祈祷,希望他们别遇到。” 安瑞霍然起身,折身就走。 “站住,安。你以为还像过去,这里是随你来去,想走就走么?”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沙弗里尔举着枪,正对着他。 “爸爸!你明明答应过……”墨玉失声唤他,还想说话。 “你出去。”他打断她,语气骤冷,“别让我失望,宝贝。” 墨玉咬咬唇,最后看了眼安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骤然离去。 安瑞停下脚步,连头也没回,只是一笑,阴沉的面容充斥着满满的厌倦, “你开枪吧,”他说,“这样我们也就两清,彼此解脱,对谁都好。” “两清?”沙弗里尔桀桀怪笑,“你和说我两清?别忘了,你欠我两条命,当初是我救了你和你女人,你不但不知感恩,还回过头来反咬我一口,没有良知的狼崽子,险些要了我一条命,害我坐了十几年的牢。你现在觉得就你一条命,就能换得两清?” “哈!”安瑞冷笑,“就凭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感恩和良知?”他终于转过身,瞪着他,“当年救下我和臻惜,你安的是什么心?你和我哥有恩怨,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卖他一个人情,你知道当时他在全世界的找我,你一开始就认出了我是他失踪的弟弟,臻惜不过是附带的。但是后来你发现留下我对你有更大的价值,所以你又开出条件让我为你效命三年。你都忘了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