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囚们在睡梦之中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初雪总是积不厚的,能被太阳照到的地面在晨点名之后不久就化出一层带点冰碴子的水。为了防止夜晚降温带来的上冻,狱警点了两队女囚去楼外扫除积水和积雪。 邵雪飞被分配到行政楼下的树旁,将楼房阴影处的积雪扫到树根处堆成一堆。她前几天才答应了卿言,要保护向惠芳的安全,可好巧不巧,抽人扫雪时正好将她点做最后一人,而乔可飒和向惠芳却不在其列。她走时向乔可飒看了一眼,见对方对她点点头,这才跟上前面的队伍。 卿言这几天的白天几乎都呆在监狱长办公室,应该是在制订些什么对策,只有晚上快要熄灯的时候才回宿舍。邵雪飞能看得出她很累,几乎没有了刚刚回到宿舍的那天晚上与她们三人交心的精神头,估计是和监狱长的商谈消耗了大部分的集中力。 她们在商谈什么呢? 特殊监四人在那晚虽然已经交心知底,但最重要的一件事卿言却没有透露分毫——监狱外那个让卿言以杀人犯的身份进监狱、且准备将向惠芳灭口的人是谁?卿言似乎并不打算将她们三个彻底的拉入局中,而局中之人不知该不该算上何监狱长。而且邵雪飞记得,卿言的杀人罪,名义上正是因为何监狱长的姐姐被杀所冠上的,而且最开始连何监狱长都不知道卿言并不是凶手。她不觉得卿言做身份需要做到这种地步,这么一想,那起案件也是和这位幕后黑手紧密相关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卿言说的自己能随时出去的事情,就一定不是真的。邵雪飞想透了这一层却没对任何人提起。她怀疑乔可飒也想到了,所以这几天她的情绪一直有点低迷。她们俩很默契的谁都没有把这个猜想对向惠芳提,毕竟事关她女儿的安危,总要给她留下一点心灵支柱。 何监狱长知道这件事吗?在邵雪飞的潜意识里,她总是更相信何监狱长的能力多于相信卿言。如果何监狱长在着手救向惠芳女儿的事,那么整件事的靠谱程度比相信卿言说自己随时能出去要大很多。可今早点名的时候,狱警是按照往常的习惯,按特殊劳动的出行顺序往下点了两队女囚,正好将邵雪飞包含在其中,而没有用别的什么点名方式让邵雪飞能够自然的留在向惠芳身边。这不像是何监狱长的一贯行事风格,除非何监狱长根本就不知道邵雪飞要暗中保护向惠芳的事情。 是卿言疏漏了吗?还是她有意为之呢? 邵雪飞抬头,看向何监狱长办公室的窗户,那窗户被百叶窗遮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不留给她窥探。 卿言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邵雪飞心里沉甸甸的。她已经决定做卿言的线人,然而卿言现在不是警察的身份,这让她仅仅只是成为了一个死囚犯的手下。 是了。她由此想到,此刻的第一要务,是让卿言离开这个鬼地方。 自从那天卿言将自己想见王赟才的事告诉了何梦露之后,两人一直在商榷一些面对王赟才时使用的话术。卿言没有将向惠芳意图毒杀她的事告诉何梦露,只是提到了她知晓王赟才在寻找一本不存在的账本。 “这些准备会有用吗?”何梦露知道卿言的意思,可既然那账本已经是不存在的东西,王赟才会因此就把卿言放出去吗? 当时她提议她们捏造一本假账,只要做的像是只有记账的人能看懂的东西,然后看着王赟才把它销毁,就能一定程度上打消他的疑心。可当她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卿言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我想过了。”她说:“如果我们真的拿出账本,反而会显得比较可疑,时机太巧合了。再加上如果有账本,王赟才就会认定向惠芳是个心思缜密拿捏着他把柄的人。她留了一本,就可能会留第二本,或者别的、隐藏得更深的东西。他会更下定决心杀向惠芳,而下一次就绝不是施计派我去杀了。” 见何梦露抿着嘴唇不说话,卿言对她笑笑,又接着说:“况且,如果我为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