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亲国戚似的,以为你们宫里的人都有这穿便服诓人的恶习,原来竟是个校尉,当真失礼失礼。” 朱南羡道:“周兄弟,客气客气。” 苏晋又看周萍一眼,说:“旁人是吃一堑长一智,你是吃一堑短一智。” 周萍又没能领会这句话的深意,责备道:“你还说我,我倒是要说说你。你平日与人结交,应当慎重些,像是南校尉这样的就很好,可换了沈侍郎这样的,那便万万结交不起。更莫说当日的十三殿下,他一来,我们衙门上上下下头都磕破了,也仅仅只能觐见殿下的靴面儿。杨大人隔日膝头疼得走不了路,还说等你回来要提点你,可不能再将十三殿下往府衙里招了,咱们府衙小,供不起这位金身菩萨,你可记住了么?” 苏晋最后看周萍一眼,觉得他已无可救药,决定不再搭理他。 倒是朱南羡被这番话说得好不尴尬,只好郑重其事地代答:“嗯,已记住了。” 三人并行着出了宫,张罗了马车往京师衙门而去。 刘义褚已在府衙门口等着了,见回来的是三个人,其中一位不认识的还有些眼熟,便捧着茶上前招呼:“这位是?” 周萍道:“这位是南霭南兄弟,金吾卫的校尉,为人十分和善。” 刘义褚点了一下头,一边将朱南羡往府里引了,一边问苏晋:“你在宫里,可有打听到元喆的消息?” 苏晋步子一顿,垂眸道:“下了诏狱,没能撑过去。” 身旁的三个人都愣住了,刘义褚问:“怎么死的?” 苏晋微一犹疑,道:“自尽。”又添了一句:“咬舌自尽。” 廊檐在偏堂外打下一片暗影,刘义褚站在檐下,往堂内望了望,苏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里头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佝偻着背脊,满脸皱纹大约已过花甲之年,看他几人走近,立时从座椅上起身,且喜且畏地看着他们。 周萍道:“这……这怎么开得了口?” 苏晋咬了咬唇,斩钉截铁地说:“暂且不提。”迈步跨进了偏堂内。 周萍一愣,一时没叫住她,只好转头问朱南羡:“南校尉,你是宫里头的,你听说过这事吗?元喆他,怎么自尽了呢?” 朱南羡愣怔地看着苏晋的背影。 许元喆他知道,当日苏晋拼命从如潮的人群里救出来的探花郎。 是啊,好不容易救出来,怎么就死了呢? 他略一思索,没答周萍的话,也跟着苏晋进了偏堂。 老妪一见苏晋,颤巍巍走近几步问道:“是苏大人?”便要跪下与她行礼。 苏晋连忙扶住她,道:“阿婆不必多礼。”想了一想,又垂眸道,“阿婆,元喆一直视我为兄,他的阿婆便是我的阿婆,您还是叫我的字,唤一声时雨罢。” 老妪道:“这不行,大人便是大人,是青天老爷,可不能没分寸了。”却一顿,一时满目企盼地望着苏晋,切切道:“苏大人,草民听周大人说,元喆被叫去宫里,听说是皇上要封他做大官了,您知道他啥时候能出来么?” 苏晋避开她的目光,低声道:“皇上委以重任,大约还有几日吧。”余光里看到老妪手里还抱着行囊,便问,“阿婆可找到落脚之处了?” 老妪窘迫道:“草民昨日才到应天府,本来想去贡士所打听,谁知那处里里外外围着官兵,草民不敢去,这才来劳烦苏大人问问元喆的下落。”她想了想,又连忙道,“苏大人不用担心,元喆既然过几日要回来,草民就在离宫门近一些的地方歇歇脚,他几时出来都不要紧,草民就想着能早一些见到他就好。” 苏晋的心里像堵了一块巨石,唇边却牵起一枚淡笑:“这怎么好,等元喆出来,可要怪我这个做兄长的招待不周了。”说着,拿过老妪手里的行囊道,“阿婆便在我衙门的处所歇脚,我这几日刚好有事务缠身,若能进宫,说不定还能帮您催催元喆。” 说着,一边扶起老妪,往偏堂后方的处所走去,推开自己的房门,又笑道:“阿婆千万别觉得打扰了我,我听元喆说阿婆您会纳鞋垫,我脚上这双不合适,阿婆您一定为元喆纳了不少,能顺带着给我一双便好。” 老妪眉间一喜,道:“行行,苏大人您真是好人。”又仔细看了眼苏晋的脚,说道,“大人您的脚比元喆小一些,他的您怕是穿不了,草民重新给您纳一双好的。” 苏晋点了一下头,合上门退出来,迎面撞上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朱南羡。 朱南羡看了眼她握紧成拳的手,一时不知当说甚么,只问:“苏晋,是不是我父皇……” 苏晋猛地抬头看他,双眸灼灼似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