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照林连磕了数下头:“大人、大人只当末将已没了舌头,便是死,便是太子殿下问起,末将都不会将苏知事的事吐露半个字。” 朱悯达的问责只是原因其一。 昭合桥头死了太多人,怎么都要留一个活口,否则朱悯达一定会生疑。 柳朝明淡淡道:“除此之外,你且记住,将来不管是哪位殿下发现端倪,逼问于你,我都察院的手段,只会比这位殿下狠十倍不止。” 第30章 朱悯达来得比想象中的快。 他心忧朱南羡的安危, 竟让十数名羽林卫精锐开道, 在前来拦截的东城兵马司中生生撕出一个破口,一路赶至城南。 朱南羡是朱悯达从小看到大的胞弟不提,更重要的是,朱南羡手握西北领兵权,倘若他一死,西北兵权傍落, 老七便再无后顾之忧,到那时, 即便朱悯达顺顺当当地继位,七王也有实力率兵夺权。 昭合桥仿佛被血洗过一般, 桥上桥下都是断首残肢。 竟没留活口? 朱悯达只觉浑身的血一下冲到了头顶, 他凛然问道:“谁干的?” 下头跪着的有四人, 早在他来之前,覃照林便将盔甲里头的外衫脱给了苏晋, 虽大了一些,好在换回了男装。 朱南羡垂眸道:“是我。” “你?”朱悯达冷笑一声,“你有多大本事,本宫岂能不知?金吾卫不在身侧, 你是自哪里招的天兵天将来杀这许多人?” 他的目光掠过朱南羡, 又落在苏晋身上,又是一笑, 声音更冷了:“本宫也是好奇, 近来应天城的大事, 怎么桩桩件件都离不了应天府从八品苏知事?” 苏晋跪伏在地,垂首不语。 朱悯达翻身下马,看了一眼跪在苏晋一旁紧要牙关的朱南羡,心知他此番险些送命,必然与这知事脱不了干系,勃然怒道:“回话!” “回太子殿下。”苏晋还未答话,跪在她另一侧的柳朝明合手朝朱悯达一拜,“苏知事是跟微臣一起来的。” 朱悯达目光一扫,又落到柳朝明身上,泠然道:“左都御史这是甚么意思?” 是在提醒他,当日在宫前苑,他柳大人拿着都察院的立场,已跟东宫买了苏晋一命? 朱悯达最受不得胁迫,却又不得不顾及长远。 他自心里暗暗忍下一口气,转而又问朱南羡:“本宫来的路上听说,你在马少卿府上瞧上了一名婢女,且将人抢走了,那名婢女呢?没跟你一起吗?” 朱南羡抿了抿唇:“这一路来太危险,我让她走了。” “走了?”朱悯达再忍不了他三人言辞含糊,眉间涌出肃杀之气:“这暗夜深巷寂杳无人,一个区区弱女子,能走到哪去?插翅飞了么?”一顿,又转头看向苏晋,“反是苏知事,莫名而来,莫名出现在此处,不得不让人生疑啊。” 他说着,忽然注意到苏晋身上的衣衫。 不对劲,这衣衫宽大,明显不是她的。也就是说,在自己来此处前,苏晋是换过一身着装的。 可究竟是甚么原因,令苏晋要将衣衫换过才能见人呢? 朱悯达微眯起双眼,脑中仿佛崩起了两根弦,弦丝即将相接,马上就要发出铮鸣之音,可就在这时,长街另一头又传来杂杂拉拉的脚步声。 朱悯达回身一看,原来是沈奚带着马府一干吃月酒的官员,来此处寻他了,为首二人便是吏部的曾友谅与曾凭。 沈奚率众官朝朱悯达拜下,又自眼风里扫了一眼跪在另一头的苏晋与朱南羡,心中微一揣摩,抬起脸对朱悯达嘻嘻一笑道:“太子殿下这回可要好生犒赏微臣了。” 朱悯达以为他在为识破马府设局一事邀功,微一点头道:“嗯,是该赏。”于是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诸位平身罢。” 沈奚拍了拍膝头,又朝朱悯达一拱手,笑道:“殿下误会了,微臣这回功劳大了,非但殿下该赏,十三殿下更该赏。” 朱悯达眉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