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老大夫又为沈宁拿了脉息,却说是娘娘福大命大,定能熬过这一劫。 竟是其生死由命之意。 东聿衡凝视着依旧昏迷的沈宁后悔莫及,他一心一意守在床边,门外立着简奚衍等驻军与白州众臣等候召见,他却一概置之不理。还是万福跟前提醒,他才挥手让枯等的众人先行退去。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床上的人儿依旧气息微弱,甚至一时几乎气若游丝,东聿衡紧紧握着她的手,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无人知他心中恐惧,倘若眼前分明还活着的人儿因他之过在他面前……握紧的手再紧一分,她定会无恙! 生生煎熬了一宿,直至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沈宁的气息终于逐渐平缓,脉象也开始稍稍平和,东聿衡才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竟不知冷汗已湿透了后背。 而后皇帝愈发不能放心,喂药喂粥,敷药换纱竟都亲力亲为,甚至连沈宁偶尔昏沉醒来想要如厕,都是他亲自抱去木马子,待她洁净了再抱回床上。其实他除了皇太后病中曾在床前侍药,哪里还曾照料过谁?可如今他也不曾厌烦,沈宁就像初生的婴儿一般依赖着他的照顾,让他怜惜不已,也头回发觉她是这般脆弱无助,且每每为她敷药细触着那一道道伤痕累累,他就时时心疼不能自已。 张夫人看得瞠目结舌,世间哪个男子能对妻妾做到这种无微不至的地步,更何况这个男子还是当今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在东聿衡的悉心照料下,沈宁终于在隔日清晨真正清醒过来。 皇帝才被劝去偏院小憩,得知消息甚至连外裳也顾不得穿,匆匆赶来见到那双晶眸再次恢复生气,面上虽无惊喜表情,心中却早已欣喜若狂! 仍然虚弱的沈宁直直看着东聿衡,眼中无悲无喜。 二人相视片刻,东聿衡在众人面前还是维持住了君王威仪,并不与她多说,只说了一句“好生待着,朕回头才拾掇你”,说罢转身离去。 张夫人原以为君王定会喜形于色,却见他此形此景,不由暗自好笑,不想天家这般内敛,只是心里头怕是已乐开花了罢。 沈宁闭了闭眼,心中却是冰冷如铁。她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沉沉浮浮在黑暗中,本已听到双亲的呼唤回到了温馨的家中,谁知睁开依旧是残酷的现实。 东聿衡回了偏院,立刻摒退了万福与奴婢,独自一人走进室内。 万福明白主子是不愿让任何人窥视他的狂喜。 ☆、第七十四章 一个时辰后,万福听得皇帝唤水净脸,立刻赶入屋里伺候。他也不知主子是否休息,只见龙颜振奋,双目有神,唇角犹似上扬。 万福由衷向主子道喜,皇帝轻笑着点了点头。 打点完毕,东聿衡首先在书房宣召了丰宝岚。 丰宝岚很快到了书房,下跪向皇帝表哥请安,“臣丰宝岚叩见吾皇万岁。” “平身罢,”东聿衡注视着绝不应出现在白州的丰宝岚,“你为何在此,清岚?”清岚便是丰宝岚的字。 “臣……阴差阳错。”丰宝岚寻思着该从何说起。 东聿衡挑了挑眉,“如何个阴差阳错法?朕听闻是你救下了大皇子?” 丰宝岚沉吟片刻,道出了实情,“不敢欺瞒陛下,臣原不知大皇子被掳,臣原是去救睿妃娘娘……” “原是你藏匿了睿妃?”忆起牢中他横抱沈宁的一幕,东聿衡的眼神危险了起来。 “圣上明鉴,”丰宝岚自知此事非同小可,再次跪下道,“娘娘先前女扮男装住在峑州,似是接近于臣,想得到一块黑色的福祸兽玉佩。”他言简意赅,谅他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在表哥皇帝面前直言,说他的妃子曾与他攀肩搭背,上青楼吃花酒…… “黑玉福祸兽?”东聿衡颇为诧异,他从未听她提起过此事,“要之何用?” “臣着实不知,臣当时不知娘娘真实身份,前往长州时将娘娘一并请了去,正欲适时试探,不想娘娘在李家的坟山上被克蒙人掳了去。”自然也不能告知天家他在途中便知其女子身份…… 她果然到了长州就去见前夫去了。东聿衡不悦地皱眉,暂时将之抛之脑后,思索着她要福祸兽的目的。福祸兽是母后娘家氏腾,她既是知道这回事为何对他避而不谈?且丰家忌黑,哪里来的黑玉神兽?她又是从何得知那块玉佩,用来作甚?一年前她诈死逃离究竟所为何事?她当初染上了花疹么? 恰逢丰宝岚似是与他想到一处,只听得他问道:“陛下,臣曾听得传闻,当初睿妃娘娘是被人染上了花疹……” “正是。” “那……”丰宝岚打量他的脸色,犹豫地问,“是睿妃娘娘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