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几辆马车内,坐着的皆是些府上得脸的嬷嬷与丫头。前边儿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主子与近身伺候的心腹,后边儿则多是些下人,她这一个半奴半主的便在这二者之间坐着。 茗兰见她护着肚子,脑袋靠在车壁上微微蹙着眉,只当这是被车轮子震得不适,便抽出自个座位底下的锦垫子上前给她身下加着又垫高了一层:“姨娘再忍忍,就快到了。” 胭脂摇一摇头,秀眉仍旧深深蹙起。 今日是个极闷热的日子,盛京已有两三月不曾落过雨,眼下虽已入了秋,但气温照旧燥人的很,往日这个时间她都在房里吃瓜果,房里摆着冰盆,身旁立着丫头扇风,再过一会子就该到了小憩的时间。 今日被惊了一跳不说,一路上还赶得这样急,她现下后背上已经出了层薄汗,面上更是要比平日红上不少,全都是燥成这样的。 “爷在哪里?怎地未曾看见他?”就着茗兰的手喝下两口温凉的白水,自个拿着团扇轻轻摇了一阵,绢帕沾了沾额上这才有了心情说话。 她们这一车坐了四个人,除开了胭脂与茗兰之外,映月与玉嬷嬷亦在。 她二人也是出了一头一脸的汗,玉嬷嬷也是热得不行。 她大喘了两口气才道:“世子爷只怕在前边儿随行在老太太边上呢,姨娘不妨闭上眼睛歇歇,静下心来身上便会好过一些,越是焦急便越是燥人的很。” 胭脂听了,便轻轻点一下头,靠在茗兰肩上慢慢闭上了眼睛。身旁除了茗兰在轻轻摇着团扇,坐在另一手边的映月,亦是在朝她轻轻扇着风。 众人出府时已入未时,待到了青山寺时,日头早已西落,唯有天边晚霞如虹。 寺院内已经点了灯,早在来此之前,楼家便有下人快马加鞭提前入寺通知安排。 寺院里的主持方丈一接到通知,便赶忙命小僧们疏散人群,待楼家的马车一至,便亲自上前迎接。 将众人请进了寺院后一排清净的僧舍后,方开口笑道:“老太太与各位太太好生歇息,待用过了斋饭,老衲再命小僧过来相请。” 老太太谢过之后,便首先入了一间僧舍稍作歇息。 胭脂也得了一间小屋用来歇息,两个丫头一个嬷嬷拥着她入了小屋,便端来温凉的水浸.湿了软巾为她擦拭,合上房门在里头换了身清爽的衣物后,再将微散的头发重新梳了一回,整个人才松快不少。 “爷呢?不知爷可曾歇着了……”她坐在铺了藤席的榻上,由丫头扶着靠上了床头,张口便问。 “姨娘当真是一心一意待世子爷,走哪都要问上一句。”茗兰暗笑一声道,“方才奴婢去打水时,倒是瞧见一眼,见是走老太太房里出来,想必现下也是在旁处歇下了罢。” 胭脂听了,便点一点头。 顶着日头坐了半日的马车,倒真是累得很了,命丫头将她扶着睡下来,阖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只她未睡多久,便被茗兰唤醒:“姨娘,时候不早了,该起来用斋饭了。一会子还有安排。” 胭脂由她扶着坐起来,尚未落地,肚皮上便是一疼。 她一手捂住肚子,微微蹙着眉头,挺着大肚子一动不敢再动,似笑似哭地朝着茗兰轻轻咬牙道:“路上还想着小家伙今日乖巧的很,谁想、谁想竟在这个时间闹了起来……”说着便似疼得再说不下去。 茗兰见了,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正是立在一旁手足无措时,身后便传来脚步声,回头就见世子爷往榻前来。 她心里微松下一口气,暗道来了就好,可整整一个白日不曾陪在姨娘身边了,若是这位爷再不过来,只怕榻上挺着大肚子的姨娘便又要暗自怄气了。 胭脂可是好久没见着他了,眼下见他一身清爽,便知这定是梳洗过再来的。她不曾开口与他说话,非是她又闹脾气了,而是这会子小家伙蹬得厉害,疼的她直抽冷气。 楼世煜自是看出来,坐下来便将她揽进怀里,让她小脸埋进自个的颈窝处,两只大掌则自她圆润一些的腰身处来至大肚皮上,对着那一个凸起轻轻拍了两下,嘴上亦是骂道:“看日后出来了爹爹不打你,你娘怀你怀得这样辛苦,就不会老实听话一点。” 胭脂并非头一回听他这话,可每回听了都止不住地想要发笑,她将玉手贴上自个肚皮上的那双大掌,柔声道:“但愿他是个小子,不若要是个闺女的话,似如今这般顽皮,生出来了那还了得,只怕日后是无人敢娶她。” “还疼不疼?”楼世煜摸摸她的乌发,一手仍放在她的肚皮上,觉出掌心下没了动静,便又道,“看来到底是怕爹,你便是太过宠他,日后再蹬你你便似我方才那般,准保再不敢蹬你。” 胭脂听后,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抬起美眸望着他道:“他不听我的,只听爷的,妾说了并不管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