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 其实他的骨子里本也就是个这样精于算计的阴沉个性吧,只是以往隐忍不发,而到了她的身边才觉得—— 其实人生还是可以有另外一种走法的。 很难想象,如果有一天要离开他,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过往的生活里去的时候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 过去他为了自己,为了至亲之人都不肯去算计谋夺的—— 为了她,一切也都变得游刃有余。 两个男人面上的神情都一样的庄肃认真。 静默的对视许久之后,还是褚易安先行移开了视线。 他的神色却有些古怪,释然之中又似乎带了几分明显的落寞,缓缓的挥了挥手,然后举步朝最里面的书案后面走了过去。 延陵君目光深沉的看着他的背影,见他没有再将这场对话继续下去的兴致了,也就没再多留,转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外面陆元拦着,没叫青藤入内,这会儿青藤便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院子外面不住的踱步。 听到开门上,她下意识的迎过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道:“延陵大人,您可是出来了,郡主她——” “我知道了!”延陵君道,脚下步子飞快的往外走,一边道:“浅绿和桔红都跟着呢吗?” “是!”青藤道,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子,“不过郡主走的很急,什么都没带!” “嗯,你回去收着吧,我去追她!”延陵君道,脚下步子越发快了起来。 青藤想着自己跟着他也未必会有帮助,虽然心急如焚,也还是听了他的话,一跺脚转身回了锦画堂。 * 这边延陵君刚走,陆元就敲开了褚易安书房的大门道:“殿下,郡主知道了郡王爷的行踪,应该是连夜奔赴楚州去了,需不需要属下——” “让朱远山带着人,收拾一下跟着吧!”褚易安道,语气淡漠的打断他的话。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陆元带上门走了出去,褚易安又在那案后默然坐了好一会儿,然后他起身,开了许久不曾开启的密室大门,走了进去。 为了储存梁汐留下来的那些书籍,这个密室经过特殊的设计,虽然不见天光,但是通风透气的效果还是很好的。 他款步走下去,在那些林立的书架之间眉头深锁的来回踱着步子,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褚浔阳在他的身边,总是危险的。 其实在他注意到延陵君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的有了这样的念头,或者—— 让她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所才是最好的决定给。 这十几年间他给了她无限荣光的身份,但同时也是悬挂了一柄钢刀在她头上,且不说皇帝根本就容不下褚浔阳这样身份的一个女子存在,退一步讲,就算有朝一日皇帝驾崩,这整个天下都落入他手—— 一旦这个秘密抖开,那么随之而来将要引起的波动也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 褚浔阳那么骄傲的性格,即使他能堵塞了天下悠悠众口,可是—— 他和那孩子之间的隔阂也注定难弥补。 以褚浔阳的性子,她或许不会因为前朝的灭国之仇而和自己反目,但终究—— 他也是亲手杀死她母亲的凶手。 就算她不会背弃自己,再次面对面的时候所有的负累也都只能由她一个人背负。 褚易安走着,最近还是在那个暗格前面站定,抬手触动机关,露出里面装着信件的盒子。 他唇角染上一抹苦涩的笑容,手指抚过,动作温柔的仿佛是在触摸心爱女子的面容,眼中深邃而冷硬的神采也在那一瞬间寸寸融化成最柔软的水波,涟漪轻荡。 “涵芯,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或者——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把芯宝带在身边的。”他的语气感喟,又带了唏嘘矛盾的挣扎。 将褚浔阳带在身边的决定虽然只是他的一时意气,但也诚然—— 只有在他身边这个最危险的地方,对褚浔阳而言也才是最安全的。 金煌长公主于大战前夕临盆生产的事情不是秘密,如果不是褚浔阳是以他的女儿的名义被带在了身边,皇帝在追查之下难保会发现蛛丝马迹。 可现在,也就是当初他思虑周全的保护,却成了压在女儿身上的负累和包袱。 现在要说放了褚浔阳离开身边,他也舍不得,可是相对而言—— 让她远离这些是非,从这里尴尬的出境解脱出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