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马车有何古怪?” 那斥候颤抖着声音回答道:“马车……马车上坐的是先帝爷,还有一个鞑子王爷,说是要投……投降我大楚。” 和帐大惊,这也难怪。在古代,这叫“降人”。就这么几个势单力孤的降人,后面肯定会有大兵来追还,这不是要和鞑靼军队不期而遇? 这样也就罢了,最糟糕的是,里头还裹挟着一个先帝! 按照官方的说法,只说楚旭北狩之后便跟着神仙修仙去了,如今突然出现在这鞑靼王庭外头,天无二日,这事情可就不好处理了,搞不好,今日在场的人都可能受到政治斗争的牵连。 连谥号都有了的先帝爷指名要见这只军队的最高统帅。谭纶不敢擅作主张,立刻转报当今圣上。 此时不过四更天,楚昭这娇气鬼还在睡懒觉,军队上下对这位能吃苦又平易近人的陛下敬佩又怜惜,自然没有人去打扰陛下的好眠,虽然这么说略有不尊重的嫌疑,但是在边关将士心里,皇帝陛下现在……有些类似于他们的女神……qaq楚昭自以为是的同甘共苦计划,其实以一种与他所想截然不同的发展轨迹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且说楚昭被迷迷糊糊叫醒,听了汇报之后,便说:“且把那人带进来回话。” 不一时人便到了,楚昭抬头一看,还真是自己的皇伯父楚旭。看着有些疲惫,但气色明显比往年好了许多。加之眼神宁静柔和,不若在宫里那般残暴,虽说年纪大一点,却也是一个很引人的美中年。 楚昭这才知道,原来王若谷之所以留在鞑靼族中不回去,乃是因为自己的皇伯父。 前面说过,也速该败亡之后,楚旭就在几个忠诚的侍卫护送之下逃了出来,结果在大草原上迷了路,幸好被鞑靼族的一个族长,泰哲的兄弟巴那汉吉救了。两个人渐渐情浓,却被张英进言,要抓了哀帝这个先皇以威胁楚昭的统治根基。泰哲大以为然,遂不顾兄弟情义,带兵攻打了哥哥巴那汉吉部落,将哥哥的情人给抓了起来。 楚旭做皇帝时本就苦多乐少,加上又不能生育,心底其实将楚昭当做儿子看待,如今日子过得滋润,心气渐渐平和,根本就不想回去当皇帝,自然不肯和泰哲同流合污。因为接连着在楚昭这里受挫,泰哲便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不肯合作的楚旭身上。 王若谷骨子里是一个忠臣,楚旭对他有知遇之恩,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旧主受辱,这才不肯离开,留在骆驼城中,想要伺机营救楚旭。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世上有张英这一类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灵活变通的聪明人,自然也有王若谷这样古风尤存的君子,当然,偶尔也会出现韩起那样高功能反社会的神经病。 艺高人胆大,王若谷很快说动了泰哲的王兄,加上还有遥喜的帮助,总算成功混入了泰哲关押楚旭的宫殿内。只是在救出楚旭的时候走漏了风声,被王庭护卫发现,遭到追杀,王若谷便在夜里,用三辆车载着相同打扮的楚人,和楚旭分四路走。叫泰哲不知道该往哪一方追去。 楚旭和巴那汉吉的部族又不循大路走,拐弯抹角,这才会和楚昭这只队伍不期而遇。 讲完这段话,楚旭便央求楚昭前去营救王若谷,并且称自己对皇位已经半点心思都没有,还说便是把那汉吉,因为被弟弟下了面子,将其视为奇耻大辱,也赌气打算带着族人跟着楚旭一起投降大楚。 楚昭一听,便问众人的意见。 有部将说:“降人身份不明,不如勿纳为是。”这是担心楚旭的身份会对皇帝陛下产生影响了,虽然略显狠毒,却也是老成持重的意思。 又有部将建议,不如斩首算了,也挫一挫鞑靼人的气焰。 唯独谭纶略有疑惑,他是王若谷的心腹,自然担心王若谷把先帝爷救出来的举动,会惹怒当今天子。要谭纶说,王将军这一次实在太轻率了一些。饶是王将军武艺高强,护着楚旭在敌军中高来高去不成问题,但是他们这一行人没有补给,根本不可能穿过大草原回到云中郡。如果陛下不肯施以援手,即便能够从鞑靼人手里活下来,最大的可能也是冻饿而死。 楚昭明白他们的担忧,却笑道:“这是奇货可居,为什么不收留呢?北虏内讧,老天送给了我这个把汉那吉,正好以此肃清胡尘,说不定这就是停战的机会!” 这些人不知道,其实楚昭他们送遥喜过去,就打的是这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主意,谁知道遥喜还没施美人计呢,先帝爷便大发神威,简直是天助我也。楚昭立马命谭纶“盛陈兵卫”将把那汉吉迎进来。 就这样,五百名盔甲闪亮的鞑靼骑兵,沉默的走进了这只远征军的军营,全然不知他们将给历史带来怎样的拐点。 *** 在降人的带领之下,这只远征军星夜驰往骆驼城外的和别。 说是城,其实和别不过几堵土墙垒出来的村落。亏得王若谷擅长守城,带领几百人已经与泰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