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现身,原本喧闹的大教室瞬间归于安静。 江暖坐在第一排,目不转睛,典型的好学生模样。 在大学课堂,前三排一般都是好学生,酱油党们都喜欢坐在后面,远离老师的视线。 今天看到贺清时,江暖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有些变了。似乎变得意气风发,精神抖擞了。 “上课!” 坐在江暖边上的是同寝室的姑娘,她凑到江暖耳旁压低嗓音说:“有没有觉得贺老师今天不一样了?” “怎么说?” “衬衫扣子。” 江暖顺势看去,远远看见贺清时今天并没有把所有扣子都扣死,而是留了最上面一颗,露出一小截锁骨,骨感嶙峋。 扣子没扣死,多了几分懒散和随性,褪去之前的古板。 “破天荒啊,老人家都转性了!” “天热吧。”江暖过了好久才收回目光。 “得了吧,贺老师教了我们一学期了,你什么时候看他解过扣子?大夏天都没有!” —— 上午上完课,贺清时开车去了兰姨家。前两日答应了兰姨要去家里吃饭。 兰姨如今住在青陵郊区的一个老小区。房子是贺清时替夫妻俩租的。 老两口做试管婴儿已经花光了大半生积蓄,望川老家的房子也卖了。 在贺清时眼里,老两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怎么帮衬都不为过。他想给他们买套房子,可老人家固执,愣是不同意。他想请个月嫂照顾兰姨,两人都不让。 他站在门外,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应该是一早知道他要来,贵叔特意给他留了门。 之前有一次他赶着饭点来家里,贵叔在厨房做饭,听不到他摁门铃。兰姨坐月子又不能起身给他开门。他在外头站了大半个小时,只能一遍遍给贵叔发短信,让他来给自己开门。 这次过来门就虚掩着了。 门一开他便闻到了油焖大虾的味道,葱蒜香浓郁,直冲鼻尖。 贺清时每次来都带一大堆东西。他把东西放到地板上,走进厨房。 贵叔果然是在烧油焖大虾。 贵叔笑着比划:“姑爷您来了啊?” 贺清时说:“刚下课就过来了。” 都是自己人,两人没说两句话他便出了厨房,留贵叔继续忙活。 他去看兰姨和小晴天。 小晴天已经二十多天了,就快满月了。长开了不少,皮肤细腻,模样可爱,躺在摇篮里睡得酣熟。 贺清时四处张望。房间很小,杂乱无章,各种东西堆在一起,显得很狭窄。 “没请月嫂贵叔忙得过来吗?” “忙得过来,你贵叔他又不是第一次照顾我做月子,当年生媛媛都是他一个人照顾我的。”兰姨从床头摸一只信封说:“姑爷,这钱我们没用,你拿回去吧。” 贺清时抬眼一看,是之前他偷偷塞给贵叔的。 他没接,“这是给孩子的。” “给孩子的我们也不能收。这些年我们欠你太多了,你不能一直这样贴补我们。无底洞,填补满的。你还年轻,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我和你贵叔说了,这些年你贴补给我们俩的钱,我们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以后一一还给你。” “没多少钱,您和贵叔不必这样,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亲人。缈缈如果还在,一定也会这样做的。” “媛媛刚走那几年,我和你贵叔一直走不出来。我时常抱着媛媛的照片,一夜一夜枯坐到天亮。不敢看到同龄的女孩子,一看到她们,我就会想起媛媛。然后就开始掉眼泪,疯狂地开始想她。可是现在好了,我们有了晴天,他会代替媛媛陪伴我们,再苦再难我和你贵叔都不怕了。”兰姨静静看着贺清时,“姑爷,这么难我和你贵叔都走出来了,你难道还走不出来吗?缈缈泉下有知,一定也不忍心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 “兰姨,我现在挺好的。” 是挺好的,会吃会睡,像个没事人一样,可却不会笑了。 兰姨到底于心不忍,不忍逼他,有些话没摊开来说。 “叮咚……”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姑爷,替我去开下门。” “还有谁要来吗?” “应该是医院的人。” —— 贺清时跑去开门,门一开,霍初雪果然就站在门外。 老旧的小区,楼道口昏暗,一小捧光线照射进来,不堪明亮。她的出现,无疑让人眼前一亮。 她穿了件白色的一字肩衬衫,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