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顾忘苦向着顾文成躬身作揖,竟再也不看地下李姨娘一眼,转身就要出门。 李姨娘见儿子来了又走,竟毫无相救之意,气恨交加,只要叫骂,可惜嘴早已被封堵了,只有些呜呜难懂之音。 顾忘苦将出门之际,心念一动,回头望去。 却见姜红菱立在堂上,身姿亭亭,气定神闲,显然是万事在握。他不觉将牙一咬,眼中冷光一闪,转身迈出了门槛。 顾王氏好容易缓过来,姜红菱与苏氏便连忙张罗着将她挪到了里屋歇息。 在床上安顿下来,顾王氏便将身畔一应人等都打发了出去,独留姜红菱一人。 姜红菱心知她有话交代,便在床畔坐了。 顾王氏拉着她的手,低声问道:“菱丫头,这事可当真辛苦你了。” 姜红菱浅浅一笑:“老太太这话真是折煞我了,都是府里的事情,谈什么辛苦?” 顾王氏又问道:“可是万无一失?” 姜红菱看着顾王氏那双黄澄澄的眼珠子,说道:“老太太放心,李姨娘是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了。” 顾王氏念了一声佛号,说道:“不是我心狠,她也太过不知好歹。此事完结,你选上一副好板材,将她好生打发了,也算她为着家中一场。” 人都逼死了,这身后事又有何用?不过是堵活人的口,演给世人看的。 姜红菱想起上一世自己身故之后,侯府中的风光大葬,心中不觉冷笑,面上却是照旧的一片殷勤:“老太太静养就是,这些事情都有我呢。”说着,见顾王氏一脸疲倦之色,便告退出来了。 她走回堂上,却见堂上众人已然散了,连李姨娘也不知了去向,唯独公公顾文成尚且还在。 姜红菱同顾文成两世皆无往来,但眼下见他就在跟前,倒不好扭头就走,便上前福了福身子,低低道了一声:“老爷。” 顾文成闻言,回过身来,一双锋利的眸子,将这寡媳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见她仍是一身缟素,俏脸脂粉不施,冷媚惑人,娇艳非常,眉眼微垂,似是恭敬,但那心底里却又不知谋划着些什么。 顾文成头一次对这个儿媳,生出了些许兴趣。 他满眼玩味,淡淡开口:“你,很好。” 姜红菱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是。” 顾文成又道:“念初走的早,委屈你了。” 姜红菱于这话听的耳朵长茧,但自公公口里说出来,倒还是头一遭,只得回道:“谢老爷爱惜。” 顾文成微微扯唇,便不再言语,转身大步迈出门去。 姜红菱在堂上微微出了一会儿神,忽觉身子酸软,疲乏倦怠的厉害,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 外头刘二娘子进来,低声问道:“奶奶,族里那些爷同容大奶奶都在花厅,现下告辞请去。” 姜红菱听闻,只得打起精神,走去花厅,同这些亲戚一一作别。 这起人本不曾料到此次当真能将李姨娘扳倒,经了堂上这一出,便也料知今后这侯府中掌事的,必定是这位大少奶奶了。人人恨不得生出十张嘴来奉承,各个都夸姜红菱精明能干,洞若观火。 姜红菱晓得这起人的脾性,笑着自谦了一回,便依着礼数一一打发了。 只是到了那容大奶奶张氏,两人交情不比寻常,还说了几句话。 张氏的意思,她长子顾环现在顾思杳手下的书院做事,颇有些如鱼得水。家中财力渐宽,次子亦能入学读书。说到动容之处,张氏就要俯身下拜。 姜红菱连忙扶住,笑道:“那是环哥儿争气,同我有什么相干呢?府里才出了事,嫂子快别这样,叫人瞧见了不好。” 张氏心里晓得她的意思,恐被人说成是两人串通作弊,也就罢了,略说了几句家常话,便也告辞。 姜红菱打发了这起人,回到洞幽居,进了内室,就在榻上卧倒,再也动弹不得。 如素过来,跪在塌前,替她脱鞋,嘴里说道:“奶奶适才扶老太太进去,老爷说白日时辰不好,叫晚上再处置,所以暂且将李姨娘扣押起来了。” 姜红菱应了一声,淡淡问道:“她现下在哪儿?” 如素回道:“听闻被扣押在府邸西南角上的一间柴房里。” 姜红菱听着便没再言语,横竖到了这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