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旺也夹在里面,说了两句。 众人七嘴八舌,倒也把当日的情形讲了明白。 宋夫人见了那字据,已是面无血色,又听揪出了私账等事,更是眼前发黑,双膝一软,跪在宋老太太座前,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老太太气的发昏,斥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宋夫人泪流满面,好半日才泣诉道:“我也是为着轩哥儿的前程着想,方才行此下策。之前老太太也说,顾家日薄西山,要我想法子退掉这门亲事,奈何顾家忒也难缠,几次三番不能成功,所以我才……” 她话未说完,宋老太太当即喝断:“住口!你这个狠毒的疯妇,竟然能对着没过门的儿媳行用这等毒计!我们宋家,一向是良善门第,怎会讨了你这样的媳妇?!”说着,便向底下人道:“都还杵着做什么?!将这疯妇拉下去,暂且关在上房,等族规处置!” 宋家堂上那些家人,早已呆若木鸡,听闻这一声,才如梦初醒,连忙一拥而上,将宋夫人按住。便有机灵的,拿手帕堵了她的口,扯扯拽拽,将她拉了下去。 连带着,将宋旺两口子也押了下去。赵立并非宋家人,便还丢在堂上,暂且无人理他。 顾思杳冷眼看着,但堂上清静,方才走上亲去,向着宋老夫人躬身作揖,说道:“还请外祖母主持公道。” 宋老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外孙,女儿过世多年,他竟已长成了这样一个俊秀挺拔,卓尔不群的男子。如今,还带着人,到外祖家中来闹了这样一场故事。 退掉顾家这门亲事,的确是宋家上下的共识。然而她也不曾想到,宋夫人竟会弄出这样的事来,还闹到如此地步。 良久,宋老太太方才开口道:“思杳,想要个什么公道?” 顾思杳唇角微弯,眸色冰冷:“亲事,是一定要退的,只是由头不能出在我顾家身上。” 宋老夫人听出弦外之音,微一犹豫,便点头道:“这却罢了,婉姐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没道理要她名声上再吃亏。” 顾思杳又道:“再来,便是舅母。不知外祖母,打算如何处置?” 宋老太太眸光微闪,说道:“思杳,她到底是你的舅母。” 顾思杳浅笑道:“婉姐儿,也是我的堂妹。” 宋老太太面色微冷,又道:“你顾家同你外祖家中,都还要留上几分的薄面。” 顾思杳微笑:“倘或当真见了官,顾家固然名声受损,但外祖家中只怕再也没有人家敢来结亲了。” 宋老太太眼角微抽,顿了顿,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顾思杳淡淡说道:“孙儿也不敢怎样,只是请外祖母主持公道。” 宋老夫人听到此时,已然明白他言下之意,闭目叹息了一声,方才说道:“罢了,你且回去罢,告诉你家老太太、老爷太太并婉姐儿,宋家对他们不住,必定给他们一个交代。” 顾思杳耳闻此言,情知目的已然达到,当即拜辞,带了一众家人,押着那赵立,出门离去。 宋老太太坐在位上,看着这个外孙来去宋家,如入无人之境,在堂上发号施令,全然不将自己这个外祖母放在眼中。适才他虽口口声声请外祖母主持公道,实则语含威胁,自己但不顺他心意,他竟要两败俱伤。她心中恚怒不已,面色是越发的冰冷阴沉。 顾思杳回至府中,吩咐了两个心腹家人几句,将这赵立押与楚梦昭处置,自己便回了坐忘斋。 回到住处,他在书房静坐了片刻,想了想近来之事。 宋家并非顾婉良配,这门亲事退便退了,他也从不指望着依靠姻亲裙带,来为自己谋求前程。 顾婉与他兄妹情分其实甚浅,但这桩事伤了顾家上下,这口气不讨还回来,那也未免过于窝囊。 他今日话已说到,宋老夫人的意思也已明了,此事便暂告一段落。 宋家上一世保的毓王,故而改朝换代之后依然是锦绣繁华。但其时毓王已然起事,宋家也不过是趁势而为,最终混了个从龙之功。然而今生变数如何,还未为可知。 了却顾婉的事,他不由想起了尚在侯府那边的程水纯。 程氏如今已同死人无二,程家却还不死心,竟而故技重施,连着脸面伦理都不顾了。 那程水纯既然如此想进顾家做妾,他也就成全了她。 窗外阳光明媚,顾思杳的眼底,却唯有一片冰冷。 隔了两日,宋家那边便送了退亲贴来,缘故却是宋明轩身有弱疾,怕拖累了顾家小姐。 顾王氏托病不出,苏氏也被圈进了起来,顾婉是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好出面,顾文成却不想理会此事,竟是姜红菱出面,收了退亲帖。 又过两日,却听外头传来消息,说宋家的太太夜间忽然呕血暴毙,宋家对外称是染了恶症。 那赵立的尸身,在城郊一条河沟边被人发现。乃是左近一乡民下河摸鱼撞见的,尸体却已是泡胀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