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去换衣裳,谁知她竟然做下那等下作勾当。红菱是侯府的少夫人,祖母总不至于连脸都不要了。” 顾思杳唇角泛起了一抹冷笑,盛夏的暑天,竟让顾王氏发了一身冷汗。 顾思杳挑眉,淡淡说道:“前回孙儿便说过,祖母安生吃斋念佛,清静养老也就是了。既然祖母不肯,定要操心费神,孙儿为祖母身子着想,只得请祖母就此闭关了。自即日起,祖母便再不要出这屋子了。那些服侍的下人,口舌不净,怕吵了祖母的清静,也都不必了。祖母这余生,就在这屋中过罢。祖母也安心,您总还是侯府的老太太,一日三餐自是不会少了你的。”说着,他转身就要出门。 顾王氏不料他竟敢将她软禁,登时从炕上一跃而起,目眦尽裂,声嘶力竭道:“为着个浪货,你竟敢囚禁祖母!你这个忤逆犯上的东西,不怕遭报应么?!” 顾思杳步履微顿,侧首道:“若有报应,该遭罚的,必定不是孙儿。”言罢,更不停留,拂袖出门而去。 顾王氏呆若木鸡,恍若梦中,待听到屋子门窗上都传来叮叮当当的钉条声时,方才回过神来。 她惊恐慌张,六神无主,这一世只有她摆布旁人,何曾有过旁人来摆布于她?她在侯府威风了一辈子,不曾想到老来竟被一个孙辈拘禁关押了起来。 她冲向门上,猛然见大门上已被横三竖四钉上了几根木条,虽不曾封死,人却再不能出入。 顾王氏见状,又惊又怒,如疯虎一般,拍打木条,向着钉门的下人吼道:“快将这些劳什子揭了去,你们要造反不成?!我是老太太,是侯府的老夫人!你们这帮犯上的东西,不能将我关起来!” 那些人却只听令于顾思杳,无人理她,任凭她如何叫骂,充耳不闻。 待最后一根木条钉上,方才有一人说道:“老太太,你也不要恨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二爷说您是染了疫病,怕过了人,这才叫把您隔离起来。我劝您也识时务些,侯府如今是换了天了,有这安生日子过一天便是一天罢!”言罢,竟一起掉头离去。 顾王氏扒着木条狂呼大喊,却并无一人理会。 少顷,院中人一走而空,平日里门庭若市的松鹤堂,眼下竟是死气沉沉。 顾王氏趴在木条上,两眼呆滞,直直的看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粉色聘婷人影晃了进来。 顾王氏一见来人,眼里忽然亮起了神采,叫道:“婷儿,婷儿,快去西府报知你二老爷,告诉他,顾思杳那个逆子竟然把我关了起来!” 顾婷却似是没有听到,走到门边停住了脚步,两眼盯着顾王氏,目光里如带着冰棱,刺的顾王氏竟有些毛骨悚然。 顾王氏说道:“婷儿……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顾婷打量着她,眼见这老妇鬓发散乱,满面橘皮,身上的福禄寿对襟夹衫也有些凌乱,关在门后一脸狼狈之态,哪里还像那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老太太? 顾婷心中有些茫然,只因她年轻时的轻佻行径,母亲同自己却不得不过上了悲惨的生活,自己还进了侯府为奴,任人欺凌羞//辱,又被她当成猫狗一般捡了回去,随意认了个干孙女,便以为可以弥补于她么? 她不奢望什么麻雀变凤凰,若不是顾王氏,她本可以平静度日的。 何况,她也不是为了自己,不过是为了让她的良心得以安宁罢了。看她如何对待她那些嫡亲的子孙,自己这个半路认来的,在她心中又能有几分地位? 顾妩的话纵然难听,却也有几分道理。她在顾王氏的眼里,怕不就是个玩意儿,是她房里的猫儿一样的东西。 顾王氏被她看的遍体生凉,不知这丫头是怎么了,心中虽有几分不安,却也只能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她尽力探出胳臂,拉住顾婷的衣衫,口里说道:“五丫头,你是老太太的好丫头,你去跟你二老爷说……” 她话未说完,顾婷却已将衣角抽了出来,不疾不徐道:“老太太,二爷是二老爷的独子。他关了你,二老爷若要放你,岂不是让他们父子失和?二爷还在气头上,老太太还是省省罢。” 顾王氏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婷,她自认对她是有恩的,如今连她也敢忤逆起来了,当真是恩将仇报! 她瞪着一双黄澄澄的眼珠,扯着嘶哑的喉咙:“你这个野种,不是我抬举你,你便做了侯府小姐了?!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阿物!如今看我失了势,连你这小蹄子也爬上去了,另拣高枝儿跳去了!你休要做梦,没有我,看谁还肯认你!” 顾婷听她气急败坏,竟连粗话也骂了出来,嘴角泛起了一抹哀凉的笑意,向顾王氏说道:“你当真以为,我就好稀罕么?” 顾思杳出了松鹤堂,听着身后那场叮当作响的动静,忽然仰天长舒了一口气。 原本,这一世,看在顾王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