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只是……并不齐全。”沈缺几乎不敢看沈令安的眼睛。 “放哪儿了?我去看看。”沈令安有些不稳地站了起来。 “主子!别看了!”沈缺忙将沈令安拦住,“夫人已逝,何必非要看她的尸骨?” “我不看,如何确认那到底是不是她?”沈令安面无表情地问道,伸手推开沈缺,踉跄着往外走去。 沈令安这几日均住在岩州府衙里,此刻,一口棺材正放在府衙后院,里面放着的便是孟竹的尸骨。 “主子!”沈缺追上前来,有些急切地喊了一声。 可沈令安却丝毫不理会他,如行尸走肉般,走到了那棺材面前,对着守在旁边的护卫道:“打开。” 护卫犹豫了一瞬,目光落到沈令安身后的沈缺身上,毕竟他们亦都见过尸骨,实在是惨不忍睹。 “主子……”沈缺再次唤了一声,开口道:“死者已矣,主子应当节哀。” “本相说打开。”沈令安再次冷冷地说了一句。 这次护卫没再迟疑,将棺盖移开。 沈令安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眼前一黑,脑子似轰轰作响,那里面的尸骨残缺不堪,血肉模糊,几乎成了肉泥状,哪里还能看出人样?也就只能靠那衣服稍作判断了。 沈令安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心中的剧痛一浪高过一浪,他的手重重地扶到了棺材上,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可下一刻,他就再次昏了过去。 “大夫,主子如何了?”沈缺站在床沿,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沈令安,有些焦急地问道。 短短几日,主子便消瘦了一圈,面上毫无血色,实在令人担心。 “沈相大人这是心病啊,忧思郁结,气血攻心,小的可以给大人配几副静心安神之药,但未必有效。”大夫颤巍巍地道:“若要大人药到病除,还是得解开心结为好……” 沈缺脸色郁结,主子这心结,只怕这一生都难以解开了…… “赵大人,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沈缺看向一旁的赵煜,问道。 赵煜叹了口气,“沈夫人遭此大难,沈相一时无法排解,也实属正常,如今也只能希冀沈相自己扛过来了。” “夫人死得太惨了,主子只怕这一生释怀不了了。” “以沈相之心性,即便无法释怀,也应当很快振作。” 身上背负太多责任的人,也没有资格颓废下去。 果然,如赵煜所言,第二日,沈令安醒过来之后,似乎便变了个人,沈缺起初还小心翼翼地看着沈令安,生怕他一不小心又吐了血,可沈令安只是盯着屋顶沉默了会儿,便神色如常地坐起身。 “吩咐下去,今日回京。”他的声音仍然有些嘶哑,“本相此番所受之苦,他日定当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沈相有此想法,下官由衷感到高兴。”赵煜在这时候走进来,听到沈令安的话后,不由笑了笑,“回京之后,下官将送沈相一份大礼,助沈相早日查出那暗处之人。” “此番多谢赵大人带兵相救,否则本相只怕九死一生。” “这朝堂上若是少了沈相,岂不少了太多趣味?”赵煜勾唇微微一笑。 沈令安也挑了挑唇,原先冷漠的眼底如今更是添了丝丝阴冷诡谲,一身杀气纵然已经收敛几分,却仍是让人胆寒。 沈缺看着沈令安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他知道,主子是要大开杀戒了,主子开杀戒的时候其实并不少,他不会大惊小怪,可是他一想到夫人在时主子曾有过的柔情,便有些黯然神伤。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