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带着笃定的意思,手掌将她搂得更紧,印在她额上的吻也十分的滚热。 阮悠悠没有告诉他,这两个月没来月信她有多害怕,也没有提及这段时间以来的呕吐和眩晕。 她只是说:“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薛淮山再次吻上她的脸颊,话中带着难以克制的喜悦:“悠悠……” 他仿佛在这一刻变得胸无点墨,再不是北郡薛家学富五车的大公子,也不是嘉南国内赫赫有名的少年英才。 他吻着她娇嫩的脸,寻不到其它的话,只一个劲地念着:“悠悠……” “生个女儿吧,”他缓声道:“像我家悠悠一样讨人喜欢。” 阮悠悠的心底仿佛融了一块蜜糖,甜的令人叹息,她的唇角含着笑,轻轻地应道:“儿子女儿都好……都是一样的好。” 短暂的甜蜜过后,阮悠悠有些话如鲠在喉。 雪下得有些大,薛淮山脱下外衣撑在她头上,一边领着她走回里屋。 锦缎华服的衣料擦过她的额头,她出了片刻的神,忽而道:“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我赶出家门?” “岳父大人若是怒不可遏,悠悠便跟着我回家好了。”薛淮山揽着她的肩膀,沉声在她耳边道:“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再抱来给岳父看,纵然岳父有天大的怒气,瞧见外孙也合该是气消了。” 他接着笑了一声,又亲亲她的手,“我已经差人传信回家,不日将迎娶名士阮秸的女儿为妻,聘礼单都准备好了,只差岳父过目。” 风雪飘摇,天边层云翻滚。 我抬头看着天幕,却听不清她余下的回忆,那里甚至夹着阮秸怒到极致说不出话的一声叹息,更兼带着锣鼓喧天的喜乐声,以及纷冗嘈杂的人言人语。 再侧耳细听时,已是来年春晓。 北郡被喻为塞上江南,清风杨柳拂岸,碧绦千丝绊,十里浓翠浅荫,燕飞莺啼,繁花绕绿。 当然这些阮悠悠都看不见,可是薛淮山会尽数描绘给她听。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 阮悠悠是真的出嫁了,她嫁给了北郡薛家的公子淮山。 过门的那一天,丝竹和鸣,花轿红妆,她一定打扮得很美,大概像是踏着云霞的桃花仙。 薛家的正厅松堂上,阮悠悠给她未来的婆婆奉茶,那茶盏温热,她屏着呼吸去听声音,谨小慎微地将茶端到婆婆面前。 婆婆接过茶,往她的手里递了厚厚一包的喜钱。 因着没有出错,她心下有些欢喜,却听到婆婆轻不可闻道:“可惜了这幅好模样。” 可惜了…… 这幅好模样。 我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是在嫌弃阮悠悠目不能视,还是暗指了别的什么? 雪令带来的名册上,独能看见嘉南国的人迄今三年内的命格,我查不到薛淮山的过去,只知道他身为国君最器重的臣子—— 将要再娶当朝公主。 剑光破阵,耳畔传来最后一声凄厉的狼嚎。 我回头去瞧雪令,他已经收了剑,衣服上沾着深浅不一的血迹,脸色微有苍白。 “毛球?”他唤了一声。 我即刻应道:“我在这里,阮姑娘和我都没事。” 阮悠悠呆了一呆,随即问我:“你叫毛球吗?” “姑娘有所不知……”雪令走了过来,信口胡扯道:“因为祖上姓毛,而家妹小时候看起来正像是一个球,于是起名叫毛球。” 阮悠悠诧然应道:“……原来如此。” 雪令轻咳一声,侧眸看着我:“方才你与阮姑娘交头接耳,都讲了什么?” 我登时涨红了脸,“什、什么?” 我做贼心虚地自问自答道:“其实没有说什么……” 雪令微妙地瞥了一眼阮悠悠,又道:“这些狼妖不知从何而来,姑娘继续住在这里,怕是会有危险。” 她没吭声,只弯腰抱起了木盆。 夜晚雪地风寒,雪令召来了成群的食尸蚁,将院子里的狼怪吃得很是干净。 那些蚂蚁走了以后,我打了几桶井水,冲扫整个院子,积了一日的冬雪渐次化开,我拿着笤帚有些惆怅道:“阮悠悠嫁到了北郡薛家,她上花轿的时候,肚子里还有薛淮山的孩子。” “什么时候的事?”雪令问。 我想了想,答道:“阮悠悠十七岁那年出嫁,她如今也不过二十三,应该就是六年前。” 我握着笤帚的竹柄,心里颇有些感慨,“她将六年前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可接下来发生的那些事,却模糊的像是搅不开的浆糊。” 雪令提过木桶,若有所思:“照这样看来,阮姑娘应该是当了娘。” 他道:“北郡薛家的人,该不会是留下了她的孩子,独吞了她父亲的心血著作,最后将阮姑娘本人撵了回来……” 心中倏地一颤,我呆然望着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