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打开门走了出去,身形单薄背影孤寂,林初戈心下不忍,小声对莫行尧说:“你送送妈。” 莫行尧蕴藉地看她一眼,跟随着沈碧落下楼,边走边腹诽,这声妈叫得比老公还顺口。 电梯内只有他们母子二人,静无人声,沈碧落几次想开口打破沉默,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和莫启文结婚是她一生中做过最糟糕最愚蠢的一件事,她以为她会因为爱和孩子忍受丈夫爱着其他的女人,她尝试过,包容过,但事实告诉她,沈碧落不是大度的女人,莫启文也不是一个值得她留恋的男人。 她恨莫启文,连带着讨厌莫行尧,恨意磨灭了母性,她和莫启文离婚这么多年她极少去看他,她打从心底觉得他的出生不是伟大的爱情结晶,而是一个错误。 她不爱人也不需要别人的爱,终年周游列国,让山水风光充塞着大脑,没有空隙去想那个她恨之入骨却也爱之入骨的男人。一年老似一年,扬言终生不嫁的好友嫁给了一个爱她宠她的男人,生的孩子如今也已成家,幸福美满;而她,年轻时叫嚷着要做个贤妻良母的她,一生漂泊,表面光鲜,实际悲哀至极。喜欢的男人不爱她,怀胎十月的亲生儿子与她不亲,她又一次次令父母失望,她的一生便是一桌散牌。 抵达一楼,沈碧落走出电梯,回头盯着身姿秀拔的男人,苦笑着问:“你恨不恨妈?” 莫行尧从电梯内踱出来,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哑着嗓子反问:“您恨父亲吗?” 恨也只是徒增她的烦恼,他依旧好好地过着他的生活,她恨又重要吗。 沈碧落说:“不恨了。送到这里就行了,这次出门急没有带见面礼,等你们生了孩子再一起补上。” “您不用拘泥礼节,她不喜欢戴首饰。”莫行尧笑说,“等我们有了孩子,您愿意来家里吃一顿便饭吗?” 沈碧落顿时觉得眼眶有些酸胀,嗯了一声匆匆转过去,快步走下两级阶梯,生怕在人前落泪。莫行尧收了笑面容晦暗地注视着母亲,等她孤清的背影消失在森森树影里,方才转身乘电梯上楼。 门虚掩着,他推开门一眼望见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林初戈,三脚两步走过去,站在她跟前捏了捏她鼻子:“在想什么?” 林初戈回过神,抿着唇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这段时间因为宁绍贤的丧事疲于奔命,直到今天她才发现生理期推迟了半个月。他那么喜欢孩子,怀孕了也好——倘若没有怀孕,告诉了他期待却落空,他多少有些失望。 当下决定先不说,她起身勾着头在他西装上嗅了嗅,佯作不满道:“一股烟味。” “我没抽。”莫行尧抬起手臂闻了一下,熟悉的尼古丁气味蹿入鼻腔,想来应该是包厢里的那群男人抽的,他没有解释,拧着眉向浴室踱去。 林初戈掌心轻轻地贴在腹部,若有所思。第二天早上,她借口去方苓家,打算独自开车去医院。莫行尧不疑有他,只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 在医院做了血检,她站在角落焦急地等待检查报告,四周人声嘈杂,婴孩清脆的啼哭声和病患痛苦的呻-吟好像一把铁锤,无休无止地敲击着神经。 结果显示她怀孕了,高兴之余又觉得空落落的,仿佛得到的同时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她大脑充斥着人的声音,活生生的人,而她腹中正在孕育着一个人,她深切地了解母亲对子女的影响之大,不由对未来感到一分担忧。 林初戈在医院外站了一会,迈腿走向医院的停车场。 回到家,莫行尧正在厨房做饭,他穿一件珠灰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臂膀,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握着刀柄,娴熟地切着菜。天色阴暗,室内开了灯,憧憧的人影投映在雪白的墙壁上,随着他一起动作。 林初戈从包里掏出血检报告,缓缓地喊了他一声,莫行尧眼角瞥见她递过来的薄薄的一张纸,打开水龙头洗了手,一边把报告接过来一边问:“这是什么?” 林初戈笑了起来:“莫先生,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