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政法大的分数线水涨船高,赵恪这分放普通人家只能交给天意,但市委书记的儿子,总归比寻常人多一些选择。 赵定心没多说,连责备都没有,只点了点头算作知道了。 只要结果不变,没必要纠结过程。 一次晚餐后,难得的天伦之乐,钟愉顺口问了句,学校报好了吗,赵恪说报了。 到此为止,谁都没有多追问一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赵恪上政法大学”这件事几乎是家人间的共识,都不需要确认。 只是在共识形成的路径里,有些很重要的信息偏了位移。 谁都没料到赵恪会谎报,他刻意压了近80分,如果他如实以告,赵定心对他的规划会更主动,空间更大。 当外交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时,一切已成定局。与此同时,赵恪瞒着家人养了一年的小狗也被拎上台面。 两件事撞在一起,但性质是一样的。 当初赵恪说要搬出去住,离学校近,学习效率高,他们同意了,现在赵恪撒谎隐瞒真实分数,他们也没起疑心。 归根结底,赵恪做出这么些荒唐事,成功圆了一个又一个瞎话,基于赵定心和钟愉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而现在,他辜负了这份信任。 赵定心真的动了气。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父子俩都没好好说过话,就是回家碰见了,赵恪喊他爸,赵定心只眼风一扫,依旧冷淡。 钟愉的耳旁风吹了好些年,好不容易家庭关系缓了些,又闹出新档子事。 前有和白家订婚告吹,拿婚姻当成儿戏,现在又突然提辞职,连事业也不放在心上。 真是胡闹,没一桩省心。 * 书房里静得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听得见。 但赵定心的书房没有针,更不会掉下来,所以还是没声儿,静默至极。 赵恪说完有一会儿了,赵定心仍是没开口。 他不敢催,只能暗自复盘,品一品刚才那番说辞有没有纰漏。 事实是,当赵恪开口说第一句话后,赵定心的视线就不再看着儿子了。 看了闹心。 眸光飘到其他的更真实的物件上。 比如桌椅,窗棱,牛皮纸袋上的封口红印… 赵定心手握成拳扣在桌案上,随着他的语速不经意轻叩桌面。 他说完,他的耐心也扣光了。 万把字的滔滔不绝,难得他眼不眨心不跳就给朗诵出来,最后结论是,不适合? 赵定心哼笑了声,无奈,荒唐,还可笑。 睁着眼睛废话连篇,端出一副正气凌然的姿态,那些歪言有条有理有凭有据,贯彻大格局,围绕核心思想,能扯的道理罗列了,他想要的目的也达到了。 通篇没一个字是多余的。 这里头的逻辑,没在官场内摸爬打滚个几年,轻易玩不转。 呵,不合适?赵定心看他现在能耐比天大。 “说完了?” 赵恪难得不敢直视父亲的询问。 他躲了目光,没吭声。 赵定心冷哼了声,重新拧开矿泉水喝了口,将心口的那团火稍稍冷却后,给他这段“自圆其说”批了个注。 “色令智昏。” 最后一个“昏”字,随着矿泉水瓶底撞在桌案上的闷响,一齐掉进赵恪耳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