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停了,等候已久的副官忙不迭上前拉开车门,一双皮靴从车门处伸了出来。 与副官一同上前的,还有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他们隔着士兵拦起的缝隙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少帅……行行好吧……我们三天没吃饭了……” “哪儿来的?”谢月枫皱了皱眉头,摘下手套拍到副官手上。 “奉县逃过来的。” “赶他们走,这地砖是我特意从国外运回来的,才铺上,别给弄脏了。” “是。” 随着副官一声令下,灾民们被士兵拖到了旁边巷子里。 谢月枫对巷子里传来的惨叫声充耳不闻,但对脏东西消失倒是很满意,她哼起一首轻快的小调,迈开步子踏进灯火通明的谢家洋楼。 —————————————————— 商店橱窗里一件深红色立领对襟套裙吸引了沉知墨的注意,可模特脚边的价签牌又让她望而却步,那上面赫然印刷着比学费还高昂的数字。 不知道她作了怎样的心理斗争,总之,抵达欢迎会的厅堂时,那件衣服穿在了她身上。 来这儿的果然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沉知墨不想,却又不自觉地拿自己和她们对比起来,那位身材高挑一些,那位又比她白皙一点。 等她回过神,不禁被自己冒出的竞争心理吓到了,她才和谢月枫说过几句话,怎么就一副女友心态了。 不过……她既选择来这儿,就不是全然不懂将要发生什么。 莫不如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 就算考上了大学拿到了留洋的名额,出国后的开销也不是她一个穷学生或者方语能负担得起的。 谢月枫风度翩翩又有钱有权,是再完美不过的台阶。 心跳吗?不是心动的信号,是机会的信号。 她能把自己卖给农民,当然也能卖给军阀。 真奇怪,她一方面憎恶旧社会对omega的物化,一方面又只能通过物化自己达到目的。 沉知墨自嘲地笑了笑,和方语待在一起久了,她都快忘了她本来是个什么人了。 灯光熄灭了几盏,舞台上的乐队开始演奏,在这万众瞩目中,今天的主角出场了。 才半天光景,谢月枫已经又换了一套衣服,她外穿一件青果领白色绒面大衣,内衬一件蕾丝半高领衬衫,一头长卷发喷了大量发胶,压在额上推开一圈漂亮的波浪纹,一尘不染的高跟皮靴表面折射出吊灯的光晕。 她挺着那副充沛的肉蛋奶养出的颀长身材,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穿过人群,来到沉知墨跟前。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她向沉知墨摊开手心,又拿腔拿调地补了一句,“沉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人总是会对美丽的事物格外关注。” 谢月枫握住搭到她掌心的柔荑,轻轻把沉知墨带到舞池中央。 “作为初学者,你跳得很好。”美人在怀,她毫不吝啬抛出夸赞的话语,并且十分享受小女生那独有的羞涩。 一曲罢了,谢月枫还意犹未尽。 “天色还早,可以请你看场电影吗?” 还早吗?以前这时候她和方语早就睡了吧。 但沉知墨嫣然一笑,主动挽上了谢月枫的臂弯。 “当然。” 两人出门的时候,还有三三两两的灾民蜷缩在门口,看到谢月枫出来,他们惊恐地往后躲了躲。 可这一次,谢月枫主动走了过去,掏出挎包里的零钱全给了他们。 “谢…谢谢少帅……” 刚刚不是还要赶他们走吗?但有钱拿总归是好的,灾民们诚惶诚恐地接过那把钞票,连连向谢月枫和沉知墨作揖。 “谢老师,你很善良。” “沉小姐也是人美心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