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到冯娕前,发现小王太子嘴唇发灰,“王太子安心,宫中囚犯已不足十人了。” “我有什么不能安心。”冯娕逞强。 崩无忌跟上,引开话题:“是啊,文鸢公主都能在此处做生存,王太子走几步路,哪能害怕呢。待会得暇,便去拜见公主吧。” 豫靖侯为县中事务牵绊,不能同行,所以千万嘱咐,请冯娕代替自己探望。 冯娕年纪小,对男女事不上心,知道豫靖侯痴迷文鸢,不过嗤为“情累”。他每年随齐王入省叁次,和文鸢没什么感情,只记得她一次比一次艳丽,几乎勾走了半数以上宗室子的心。 “今后我要领九郡,才不会变得像兄长那般没出息。况且此行为救外祖父,我无暇。”冯娕暗暗地想。抓到傅大涴以后,他谢绝了崩无忌的邀请:“不去了,我现在就回齐国。” 傅大涴总捡江玉绳的剩食吃,饿成一副骨架,现下在冯娕和崩无忌之间,怕得打抖:“你们是谁?怎么敢擅闯行宫?灵飞禁外人,被灵飞令知道,定会让羽林将你们戳死。” 公孙远堵了他的嘴,附耳说灵飞令今天放假。 “你呢?公孙,你又是如何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傅大涴眼前可依靠的只有公孙远,便错以为公孙远是救星。 两人曾一起谈天,练习泅水,为残酷的事感到快意。但公孙远如今嫌恶傅大涴,像嫌恶堕落的自己。 冯娕没耐心,劈晕了傅大涴,示意崩无忌拖人回堪忧阙。 崩无忌连声道歉:“既然王太子不探望公主,便由无忌去探望。不然豫靖侯要闹,耽误王太子归国。” 冯娕当他是个跛足,想要躲懒,便同意了,改让公孙远拖。众人分向行走,两人带一人向西,瘸腿的一人向北。冯娕侧目看崩无忌,觉得他的笑脸像淤泥。 一种不忍在小王太子胸中萌动:或许不该让他去看望文鸢。 但冯娕误会了,崩无忌根本不知道文鸢在哪。他克服残腿,疾步向北,是因为后梁帝给他使命:“那个人住在宫城极北。” 极北有一座大阙一座馆。 崩无忌心潮澎湃,绕馆一周,重回门前,在枯草上踱步,念着馆名:“晚。” “不晚。” 江玉绳一出声,崩无忌才发觉身边有人。 他打量这位缺下唇的少年,看到其怀中有剑:“这是灵飞令的尚方剑吧,你偷了它?” 江玉绳恍若未闻,耽于自己的主意:“不晚,还不晚,现在杀掉那两人,出宫仍旧不晚。我手里有剑,在这宫中,人人都想要剑。我将剑交给她,看她能否回心转意,一举杀死他……”他嚼着夜息香叶,整顿精神走进晚馆。 崩无忌目送他。 晚馆彻通,只有风的声音。 一刻以后,迭迭的脚步撞开门。文鸢绊着毳衣摔出来。 入宫近五个月,在文鸢自己看来毫无变化的脸,落在崩无忌眼中,却是焕烂盛颜。他很感慨,伸出援手:在省中,凡是宗室女,见到崩无忌无一不厌烦。 文鸢却一把抓住,哀求道:“请救救他。” 崩无忌高兴,浑身起疹:“公主要救谁?”正说着,江玉绳提剑从晚馆出来。 一柄剑半柄血,淋在红根草茎上。 文鸢提了毳衣起身,边跑边回头:“崩大人,请救救他!”江玉绳紧随其后。两人就这样远去。看起来,他们将要进行一场角逐,其结果关乎灵飞行宫的大事。 崩无忌口中埋怨着息再,竟然在这种关头放假,心已经跟着一行血迹走进晚馆——他实在不关注文鸢和江玉绳的胜负,馆中另有他关注的人,一位在久远时空中顽强存活的仇人。 “你还是在做好事,还是公义又善良,和十年前,哦,和十四年前一样……”越走,伤腿就越疼,疼到连端正眼鼻都困难。崩无忌停在坐卧像前缓一缓。晏待时在他面前的血泊里。 与五月不见的文鸢相比,数年不见的晏待时变化似乎更小:无论飞扬还是落魄,他都像鹰。 崩无忌戒备地弓起身体,确认晏待时不能动弹,才跪坐在他身旁。 “哈!”瘸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