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数台塌了,公冶氏被放逐。 一群疯人中,只有老国师保持清醒,数次请入狱:“我与千年同罪,就将我们关在一起。”请不准,他流着泪,准备抵柱,被黄门拦下。 “老人家,如今不兴这个。”黄门开玩笑,“你们公冶氏号称神与天命,为什么算不到自己的下场?” 老国师不吭声,撞破额角。 黄门怕扫除,扬起拂尘要打:“不要撞!”拂尘被身后人夺走。是御史中丞。 “副相的属官来了。”打人者唯唯诺诺,被打者见到希望。 第二日一早,老国师登御史大夫寺求见:他和息再毕竟有师与弟子的情分。 然而寺门紧闭。门吏说,副相特意叮嘱,不见公冶氏。 “绝情的人,你这绝情的,”老国师跌奔,路过肖筑堂,曾一起观星的待诏们正彷徨在入口。他们也快疯了。天数台坍塌,公冶氏落魄,许多人失去所持的道理,不知该尊敬谁。 看到老国师,人生怨气。一名待诏摘下文巾丢他。 老国师正凄凉,迎面挨了一下。 陆续有人摘下文巾要丢。 有喝止声:“当着王子侯的面发疯?”人才散开。 豫靖侯横穿人群,看面色,正生大气。待诏们不敢惹他,反而惹到了他:“欺软怕硬。” 老国师想要感谢他,也被骂:“既是他们的老师,就直起腰,一人一掌。” 豫靖侯对所有人生气的理由是巡行使者的上报。 每月使者都要去楚国积薪点火,接国中的近况。豫靖侯以往不关心,但文鸢入楚,则情况大不相同。这次他守在司马门,看到驰吏进去又出来,面有喜色,过后又探听到大夫寺传出的文书消息:楚王与文鸢相好。便抑止不了嫉妒:“看妹妹作一物,还能相好?楚王也污,也污!” 他让待诏滚,随后闯入肖筑堂。 “楚相,你来,你是如何管理楚国的?”豫靖侯揪出正在博弈的肖不阿,先给他一耳光。 肖不阿抚摸肿脸解释:“我无实权,只是个挂名相国,人都说我白食禄,连一座殿堂都不肯让我住,甚至楚王像都不给我看。如今王子侯却要我来担王国的责任,我上哪里说理呢?” 豫靖侯又踹翻了棋局。 肖不阿去捡棋子,半天不说话。 豫靖侯在象牙子上踏来踏去,与小时候闹脾气的模样相同。肖不阿看着他长大,轻易猜到了始末。 父为王、母为主的少年,本来不凡,又由太主抚养,惯出跋扈的性格,少为他人烦心,能让他烦心的只有一位。 “楚中递出文鸢公主的消息了?”肖不阿问。见豫靖侯要急躁,他忙补充:“楚王多少年没见宗室子女,见了文鸢,一定亲热。” “哼,亲热。”豫靖侯强硬地说话,其实心里很乱。 他位尊,却也失怙又失恃,听冯太主的话,在前朝后宫霸道,不过是彰显太主的霸道,内里还是个意气又单纯的小孩。第一次入省,看到燕王抽走郿弋公主的腰带,他还赶着去阻拦,等入省的次数多了,明白所有宗室子女都是病人,他才白眼而过。直到遇见文鸢。 文鸢正长成,穿宽大的裙服,像一支芙蓉。豫靖侯大摇大摆地过,撇着嘴看她,让她心惊,让她咬着金链找地方藏。 “嘴上挂链,明明是个儿女子样,还装胆小。”豫靖侯抓住她,听到远处有哗然。 “王子侯,若你愿意,可以牵着金链带她,皇帝说她陋,你正好教她怎么如你一般走路。”是赵王,赵王那时恶劣至极,燕王都听从他。 “才不牵链呢,”豫靖侯偏要牵文鸢手,拽她到身前。两人对视,豫靖侯看她像雾里看花,轻易被吸引,“况且她一点也不陋,是你们当中模样最好的一个。” 豫靖侯的话为文鸢招来灾祸:郿弋公主切齿地听,过后故意拆文鸢的发;赵王也频繁带文鸢上神仙台,说着“你不陋,是我错了”,却要将她向下丢;燕王最过分,半夜潜入和夫人宫,强迫文鸢对镜:“再看一眼你的好模样,记着,你是我燕地的好模样。” 文鸢抹眼泪,在玉屏后躲了整整一天,比起害怕赵王一众,更害怕豫靖侯……这些事,豫靖侯一概不知。他见了文鸢一次,就想见第二次,梦里,她嘴唇上的金链穿过他的嘴唇,衔接两人,让豫靖侯做少年最炽热的梦,醒来看着半凉的床湿发呆。 “要文鸢?”豫靖侯去禀告冯太主,太主不以为然,“文鸢没有母妃,认你做亲兄,其实也可以。只是我不能抚养她,她势单,于我有害无利。” “不是认我做亲兄。”豫靖侯打断太主。 太主看他桃花颜色的脸,拿手杖抽他:“原来是这样想要?你去和皇帝说!去!如果你能说成,就由我来为你和文鸢主持。” 豫靖侯穿戴整齐,前去面圣,太过正经,吓到了执事。 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