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可辨,一律可以放行,他从桑海之滨来到咸阳,一路上通行过许多城池,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 李斯在山岳般的城墙根的城门署石窟里等待,有些无措但也算不上惊慌,谁知城门吏压根没问他话,只将他撂在幽暗的石窟角落,拿着他的照身便不见了踪迹。李斯驰骋数月疲惫已极,未曾挺得片刻,便靠着冰冷的石墙鼾声大起。 迷迷糊糊之中,李斯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黑衣人背上,他四肢酸软无力,想大声呼喊却说不出话来,这人大步走出石窟,钻进了道边一辆篷布分外严实的辎车飞驰而去,李斯已经完全清醒,却只做一言不发,他见这人似乎无意取他性命,决定静观其变。 李斯被人扶着向船坞西边走去,每档泊位都密匝匝停满了舟船,走得片刻,便见船坞最西头的一档泊位孤零零停泊着一只黑篷快船,李斯心头蓦然一警。这只船风灯不大,帆桅不高,老远看去,最是寻常不过的一只商旅快船而已,在权贵层叠大商云集,律法又极其严明的大咸阳,如何能在泊位如此紧缺之时独占一档? 正在此时,船舱皮帘掀起,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内侍接过李斯,肃然道:“非常之法,请见谅,王上恭候多时了。” “!”李斯喉头猛然哽咽了,王上,整个大秦谁人有这个资格?之前的疑问迎刃而解,唯有那个人!待李斯站定,那内侍立刻道,“撤去船桥,起航西上。” 快船荡开,迅速消失在沉沉夜雾之中,船身六盏风灯映出粼粼波光,船舱宽敞,厚毡铺地,三张大案不分尊卑席次按品字形摆开。嬴政侧身坐在主位之上,斟着热气蒸腾、清香扑鼻的酽茶,盖聂握着青霜剑居于右下坐席。待李斯掀帘而入,两人一同打量起这个被忘机极力推荐的人才。 熟知历史有条件还不利用,是蠢货中的蠢货。不管李斯为什么入秦如此之晚,但若能避开吕不韦那一遭,直接敲开嬴政麾下的大门,不失为一件好事。连同李斯在内的某些人,早就在他们的秘密安排下在城门吏处挂上了号,只等守株待兔。 “你们昨夜见过李斯了,这个人如何?”忘机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明显心情愉悦的嬴政。 “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与我理念相符。不过,不是我最想要的那个人。”嬴政已经反复阅读了手中两卷薄薄的竹简,可谓是爱不释手。 “李斯其人,逐利者也,可以用之,却不可信之。他看重的是个人利益,而非秦国的利益,若是目标一致,用得好是一柄利器,用不好小心伤到自己。”忘机提醒嬴政,生怕这个人被李斯的三寸不烂之舌打动。 “我让他去拜入吕不韦门下,与我做合应,待到时机成熟便提拔他,对抗吕不韦。”嬴政点点头表示知道忘机的意思,但眼神依旧未从竹简上移开,“若是这点都做不到,空有才学,没有胆量的人,我不需要。” 终于,嬴政放下了手中翻看许久的竹简,递给忘机,“念念,你看看,我好久没遇到如此合我心意的文章了。” “不用了,我看过,也知道是谁写的。”忘机手一放,整个人上半身倒在桌案上,歪着头,湛蓝色的美目盯着嬴政,“我要去韩国一段时间,送了你两份大礼,这个交换不过分吧?” 嬴政挑了挑眉,神色逐渐变冷,之前视若珍宝的竹简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为什么要去韩国?有什么事吗?” “其一,忘机代表道家天宗入秦宫已经快有一月,为了不牵涉师门,我必须走;其二,韩非之才十倍于李斯,但他是韩国的九公子,轻易不能招揽,我去帮你试试;其三,秦国朝野局势看似混乱,实则尽在你我掌握之中,等到明年你正式收回权柄,灭东方六国之事必须提上日程,韩国,是无可争议的第一目标。”忘机正色道,“阿政,我去韩国一探虚实,对你助益良多,好不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