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来着?” 郁林猛地坐起,将身子一弯,脸挡住伍桐望去的视线:“桐姐,这么关心,不如直接敲人家的门。顺道骗去吃个饭。你不说,对方永远不会明白你在想什么,哪怕只是简单的关心。” 伍桐目光闪了闪,说:“你这个建议不错。” 转眼她就站起,果断地向门口走去。 扣响沉泠的门扉需要勇气,伍桐敲了叁下,忽然理解从前沉泠站在她房间门边的心情。他总是等在门口,却从不冒犯地走进去,只是告诉她:要吃饭了;或者问她:要不要一起下去散散步?总待在房间里学习会很闷。 她曾带着几分报复心思,将在爱情里受的伤痛,回加在他身上。 ——我问他为什么无法去找你,他说,你不想让他去找,他就不找。 ——你与其他男人一起,他为什么不避开,看不见就可以了。他说,你要他看的,所以他看。 没错,有好几次,都是她故意要他看。 这么多年,她总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捡沉泠,他遇到了别的好心人,或者她没有强制地逼迫他留下……他就不会在高中时心理出问题,不会浪费时间复读,也许会遇见一个与他相爱的人,陪他克服父母爱的缺失…… 敲过几下,门依旧紧闭。 路过的护士提醒她:“伍女士,沉医生刚才说了要休息二十分钟。一般这种时候他不会为任何人开门。你这样可能会打扰到……” 只听“咔”一声,伍女士面前的门锁开了。 护士小声对同事道:“沉医生今天什么情况,以前院长敲门都不开。害得我刚说完就打脸,啧。” “你不是就爱在他那里找虐受的吗?”同事笑。 “什么呀,那都是以前了。谁知道这种清隽温润笑起来能要你命的,拒绝人这么不手软啊。我换对象了哈,别造谣。” 室内昏暗,唯有落地窗有半面银灰的光投进来。 门开得这么快,伍桐竟没有见到沉泠人。像是误入电影,要找的人忽然消失,伍桐心漏了半拍,视线扫过整个房间,才见到他坐靠在墙边,塌着头。 他单腿曲着,伸直的那条长腿边放着一把剪刀。 伍桐惊慌地将剪刀踢开,看见沉泠身上的白大褂衣摆散落在地上,被剪得稀烂。而他胳膊肘支在腿上,正怔然出神,望着地面,仿若魂魄已失。就算为她开了门,他好像,也完全不知道她进来了。 如有螺钉旋扭进心脏,亦从她的心刺进灵魂,痛极了。伍桐从前难以区分,这是因愧疚而生的自虐,还是因为爱。 在这一瞬间她有了答案。 她小心地蹲下身,小心地喊他的名字:“沉泠?” 没有回应。 她又凑近了些,借着晦暗的柔光,看清他冷白色的面颊上,竟然淌着透明的眼泪。自无神的眼眶中,生理性地、不可控地下流,像一条清浅的窄溪。 ——这些年,他的病情不比你轻。 ——没关系,慢慢说。我是你的医生,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跑掉。你也要接受全部的自己,不要跑走。 ——与你联系的第一年,是他抑郁情况最好的日子。直到他从北欧回来,病情又恶化了。 ——你付出、心疼对方、感到愧疚,任何一种感情都是爱。你有爱的能力,弗如说你是很会爱的人。 ——对他来说,你才是心理医生。 耐心地喊了几遍他的名字,沉泠都只是木然地,一动不动。 伍桐抬起手,轻轻地、轻轻地抚摸他微微凌乱的头发,好像在对待一件玻璃制品。她又喊:“泠泠?” 沉泠才猛地动了动胳膊,慌乱地抬起眼,撞进她视线。 她摸去他颊侧的冷泪,双手自他的腰侧深入,拥抱住了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