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凄厉地响彻黑夜。 “疼吗?”肖凉问他,眼中出现了不同以往的情绪,那是一种明显的嫌恶与恨意,“比抽不到大烟还疼?” 霍五直着眼睛,连连点头,不过几日,一个大男人已经形销骨立,双眼下面是深深的乌青,眼眶也凹陷下去,像一个被妖怪榨干精血的干尸。 在肖凉眼前,霍五的身影逐渐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个人重合,那个人给了他来到这个人世的机会,却也给他的童年带来了一生无法磨灭的伤痛。 那个人总是窝在榻上,在阴暗的角落里招呼他:“老叁,来给我烧烟!” 当时的肖凉偶尔忍不住劝他一句:“别抽了。” 他就立刻变得面目狰狞,举起烟枪,往肖凉身上抽。黄铜制的烟枪头砸在年幼的他单薄脆弱的肩胛骨上,钻心一般的痛。 “知道疼了吧小子,你老子我不抽,比你现在还要痛,难受得要死!”隔了一会儿,他又骂道,“你个丧门星!我肖大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种?快过来给老子烧烟!” …… 一直沉没在脑海深处的画面,似碎裂的玻璃,一片接一片向他割来。 肖凉一口气往霍五身上连扎数刀,嘴里却只重复着一句话:“抽不到大烟比这个还痛吗?嗯?” 霍五一开始还疼得哇哇大叫,声音尖厉,后面也不叫了,眼仁一动不动,只留一口气,躺在原地。 陈焕生看到这样的场面,身体阵阵发寒,在肖凉身后低声劝道:“给他个痛快吧!” 霍五嘴里仍吐着那几个字:“给我一口……” 肖凉举刀刺向他的心口,了结了他苟延残喘着的生命,接着一抬头,额前碎发随之撩起,露出一双发红的眼。 陈焕生从没见过这样的肖凉,以前见他杀人都是冷静的,就像一个拿着雕刻刀的工匠,给人以最致命的一击。可今夜这一幕,却好似野兽单纯地发泄一般。 方子初被一连串凄厉的叫喊吵醒,等她出来想看个明白时,霍五的尸体正被抬出来。 看着骨瘦如柴的霍五睁着一双马上要爆出来的眼睛,身上一道道凌乱的刀痕里鲜血还在往出涌,她心中不免大骇,偷偷去瞄舱内的肖凉。 他手里还握着刀,正微微喘着气,见到她来了,眼神从混沌变得清明,冷声道:“回去睡觉。” 是夜,方子初躺在床上,不知为什么,身上就是一阵阵发冷。 她早知他是阎罗本性,可他不时流露出的温柔会让她将此遗忘。她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会不会在将来的某日也会对我露出这样的面目?” 于是,一夜难眠。 ———— 同一个晚上,一样惴惴不安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全知堂的堂主白瑞麟。 肖凉最近在汉阳一片江面上活动的痕迹,他已通过自己的情报网对此一清二楚。 之前在何五爷被干掉后,他又派了堂内排名比较靠前的两名高手,但都没有了消息。为了不再损兵折将,他没再有过动作。 可堂规就在那里,做不到就成了全知堂的笑话,也成了他白瑞麟的笑话。于是他最近又想出了个计划:派出几名各自擅长不同路数的高手同时围剿肖凉。 他把这个计划和打算派出的杀手名单写在一张纸上,寄给了上面。 全知堂历来都是通过信鸽单线联系,每个杀手入堂都需要堂内有声望的“老人”推荐。如无意外,他们和堂主的初见也将会是最后一面,之后被委派任务,都是通过信件联系。 但白瑞麟并不是全知堂真正的老大。 全知堂在叁年前曾换过老大,但他没有见过。他只知道曾经的老大将全知堂的人手全盘托付给了这个新上峰,信件上的字体也由遒劲的行书变为了清秀的瘦金体。 他刚刚收到来信,只见上面写着:“暂时不要动肖凉。” 白瑞麟满腹疑云,却只得照做。临至睡前,他越思虑越觉得,如今的这个老大,不对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