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鼻端徘徊。如果他的眉毛没有被烧掉的话,此时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一定会被看到。 他忍着那股腻味,坐到窗边小圆桌旁,接过勺子,盛了一块冬瓜。冬瓜炖得绵软,下嘴一咬,一股清香弥漫于口中。 但其中掺杂的猪肉腥腻,令他胃中直泛酸水。余光之中,他能感受到身旁阿慕甚至不远处江如岚专注的视线。 江如嵩只得硬着头皮嚼着咽下去,却不曾想,他的姐姐正操控着轮椅慢慢靠近。 “怎么样?”一抹温柔如日暮西山时的岚彩浮现在江如岚的眉眼之间。 “还是原来的味道,很好吃。”江如嵩连嘴里唾沫都不肯下咽,因为还残留着令他反胃的油腥味。他一双诡异的眼睛看向江如岚,倒不如说是瞪着他,直愣愣地:“姐,中午了,你要不要也吃点?” 此话一出,一旁站着的阿慕面色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主人,因为二小姐从小就不爱吃猪肉,而与她一卵同胞的嵩少爷则喜食荤腥。 她此时能感到,二小姐身上那股柔软的气息正变得冷硬起来。 不过江如岚很快就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阿嵩平时在屋子里都做些什么?” “看书,有时候去外边转转。”他的声音如同砂纸磨过墙面一样。 “好久没有吹过笛子了吧?” 江如嵩回答之前,顿了一秒,那是他下意识的反应时间:“这里也没有笛子,便也想不起来。” “我带了”。江如岚看了阿慕一眼,后者默契地打开木匣子的底层,那里静静地躺着一箫一笛,皆为顶级白玉所制,价值无可估量。 此为芳姨娘除却洪山别墅以外唯一的遗产,也是她给自己两个孩子的成人礼物。接近尾部,分别刻着两个字,以金箔覆之:便是“嵩”与“岚”。 将箫笛赠予这对孪生姐弟的同时,芳姨娘也送给了他们一句话:君子行于世间,当坚如嵩,隐如岚。这也是他们名字的来历。 而此时,阿慕将那刻着“岚”字的玉箫递给江如岚,又接着把另一只带有“嵩”字的笛子呈到江如嵩眼前。 “很久没有一起吹曲子了,好怀念以前的时光啊。阿嵩,你也知我们见一次面很难,今日一定要帮我圆了这个心愿。” 江如岚声音飘来,带着与她外表不符的,不容拒绝的强势。那笛子在他眼前也越来越近,甚至被阿慕推到他手边。 可江如嵩此时却心如擂鼓,他眼神竟不由自主向坐在书桌前翘着二郎腿的江如海瞟去,似乎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某种反应。 然而江如海看样子似乎并不关心他们姐弟之间的互动,正悠闲地翻着本,还呷了口茶水。 “好久没吹了,忘得差不多了。”他只得别过头去,又一次看向窗外。 “怎么会呢,嵩少爷。您十岁就学会了吹笛子,熟练地就如喝水吃饭一样。这才几年,不会忘的。”阿慕劝道。 “谱子忘了没关系,乐感是永久性的记忆,和我合奏就会慢慢想起来。”江如岚也说道。阿慕更是将笛子硬塞在了他手里。 “啪——!”江如嵩手一松,玉笛一下子陨落在地,碎裂了。 “对不起,姐。我手有旧伤,一抖就没拿住。”他向江如岚道歉,语气诚恳。 江如岚嘴上说:“没事的,一个笛子而已。”眼中的光芒却一点点变得灰暗,正在被绝望所吞噬。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