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束别人,为此造下的所有苦果都由自己吞,可能会后悔,但一直以来都是这般,从未改变。 若是在太平盛世,这般良善可能会换得好结果,但在这种特殊情况,就两边不是人了,说难听点,像个搅屎棍,两边都想抓,两边都抓不住。 回到最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插手。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佛门不可能不插手。 明仁站在原地,好像所有的风雨都往她一人身上倾斜,莲花棍掉在地上,沾染了污泥,却迟迟没有一双手再帮她捡起来。 画面零零碎碎切换的极快,明仁被召回佛门大殿,住持背对着她,点燃线香,袅袅香束向上升起,氤氲了佛像的脸。 住持没说话,明仁却道:“现在,怎么样了?” “明仁。”住持道:“你既回山上,就不必再过问山下之事了。现在正是要紧关头,我担心你前功尽弃。” 明仁仍是固执地问:“现在怎么样了?” 住持道:“……唉。” 在佛像之前,他如何能说谎,但看他避而不谈,明仁就已经知道,山下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差。 其实她从弟子们的只言片语中,早就听出来了。 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无论派多少人、无论挨多少打、无论用什么方式去镇压,甚至求他们,你们不要再这样了,也还是没有用。这边镇压了,那边又起来了,后方的粮草到了,兵马也开始集结了,这一战只会会打越疯狂,来来回回,好像噩梦在循环。 现在,就算两个国主叫停,也停不下来了。不死不休,除非一方投降,但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才挑起来的战争,谁愿意投降?谁都觉得自己才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明仁道:“我当时是不是不该出手的?” “我知道你本意不是如此。你怎么可能会去杀普通人?这不是你的错。”住持只道:“……明仁,别再想了。” “可是。”明仁抬眼,眼底满是血丝,“我听说,宏愿国内的佛寺被砸了。” 住持默然不语。 “因为我出手杀了宏愿人,所以他们觉得被背叛了。”明仁虚弱道:“可我解释过了,我是想救他们,我没有想杀宏愿人,也没有想杀法喜人。没有人信我。那个人的确死了,但我真的……住持,宏愿国的佛寺被砸了,那境内的伤民怎么办?那些信众怎么办?” 事到如今,她比起自己被误解,还在担忧那些无辜信众。 明仁重复道:“若是还愿意来……” 是了。 有很多宏愿之人,已经不信任佛门了。更何况被那些好战之人砸了佛寺,佛门弟子要接他们去别的地方,已经如惊弓之鸟的民众还敢跟着走吗?佛门有可能会帮着法喜人杀人的啊。 “那接下来怎么办?”明仁继续追问,“佛寺人都满了,接下来怎么办?要怎么撑过这段时间?这段时间要多久?” 住持:“此战要打多久,这段时间就有多久。” 明仁说:“可你把佛门弟子都召回来了。本来人就不够,你为什么还要把他们都召回来?” “明仁,现在我们的身份敏感。”住持微微蹙眉,道:“要缩小范围,只能兼顾到交界线上的镇子了。我派人去建了木仓,中间都是隔离开来的,里面放了药草和食水,谁愿意躲,谁便躲在里面,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 明仁:“不派人去救人了吗?” “师姐。”住持不说话,旁边一个小和尚丧气道:“你近些日子在山上,可能不知道。我们倒是想救人,可每一次,要么被宏愿人打,要么被宏愿人和法喜人一起打。也不敢只救法喜人,这样谣言就更坐实了。当然,要是能救人,被打一打倒是也没什么,受一些皮肉之苦而已,平时练金钟罩受的伤比这个重多了,可每次我们一出现,不知为什么,矛盾总是更加激化,实在是没办法了,还不如不要出现。” 明仁:“可是……” 她想说的话噎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可是什么,可是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可她能做什么,她只下山了那么一次,就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住持看着她,又道:“明仁,你记不记得,再过一月,本届四方大战就要开始了。” 四界现在实力差距已经拉大,上一届大战西界的成绩就不算良好。佛门向来不争胜,但不意味着对成绩不在意。就算真的不在意,也有人会强迫他们在意。最近北界之人已经暗暗往这里安插探子,想要估量一下佛门的实力情况了。 而毋庸置疑,明仁肯定是这次大战的领头人,按照常理来说,她必须要在一个月内晋升,要去大战的弟子养精蓄锐,保留实力,争取突破——无论如何,都不该损耗在山下,被一群杀红了眼的难民打来打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