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千年底蕴,庞然大物。若是能如此轻松改变才奇怪。”薛灵秀道:“总要留一点时间。” “只要有心想改,便可以改。”姬融雪道:“矫枉必须过正,换一个完全不同理念的住持上去。让他们打晕人,不肯。若是开始便叫他们去杀人,那打晕就变成一个好选择了。” “……”薛灵秀看她,叹息道:“大小姐,那可是佛门。” 成也佛门,败也佛门。佛门本因对信仰虔诚的向心力而如此强大,要推行改革的阻力也水涨船高。 难不成还要杀尽所有不同意见之人吗? 姬融雪神情不变:“或许吧。” 薛灵秀看得出,她压根不觉得自己所说有什么不对。 云闲没听见这段对话,她看着遍地祥和,不由好奇:“虽说迦蓝佛教为正统,但难道就没有信别的教义的么?” 她一说,就看见扎堆佛庙之间,一个小道观顽强地屹立于此,门可罗雀,冷冷清清,墙上挂着八卦旗,夹缝生存。 合法,但看起来有病。 看来什么地方都有叛逆之人。 一行人终于抵达,走上通向佛门的那道长阶。 青石瓦块,边隙间生出草木细花。清晨方下了一场雨,露浓雾重,深青群峰之间,佛寺赤红屋檐蒙上了柔和朦胧之意,遥遥相望。 山门之前,几个小和尚正在用布拭干镇山石兽身上的水滴。这是每日功课,清心静气,放空心神,直到一行人走到门前,众和尚才反应过来,行佛礼道:“明光师叔,执业师兄。还有,各位施主。” 一路进殿。与两次心魔中同样,菩提树枝叶轻摇,遮天蔽日。路遇佛门弟子,没有一人询问众人从何而来,又要去哪,都匆匆而行,面上神情宁静。 “云闲。”宿迟开口,示意云闲看向足下寻常石瓦上流动的金线,“此为佛门护山大阵。” 行走众僧,殿内众像,方位变幻,构成一道奇阵。人人皆知,佛门护山之阵的阵眼就在主殿那尊佛像之中,但,谁也不敢闯,谁也不能闯。 云闲看着笼罩整座山头的金线,又抬眼看主殿。主殿之内,佛像静立,她蓦然道:“大师兄,统领佛门的,究竟是不是信仰?” “非是信仰,是人心。”宿迟垂眸看她,“你可还记得,前往莲座之时那指引方向的荒郊佛寺。” “记得。”破烂佛寺里的佛像还给她打手势呢,后来想想,估摸着便是建来镇压笑面佛陀的,但显然是失败了,云闲道:“那到底是巧合,还是自由心证?” 宿迟道:“佛像有灵。但非神灵。佛修圆寂之后,躯体化为舍利,神识化为灵意,附着佛像之上。” 只有执念未消,方能成为灵体徘徊世间不去,修佛一生,甘愿以灵庇佑百姓,这可否被称为执念?或是执着。 云闲仰头看主殿那承载了多少前尘的慈悲佛像,喃喃道:“信佛之人分明皆知此事……” 红尘滚滚,此为吾心安处。 住持没说什么,将众人引至殿后。分明已是冬至,池中莲叶依旧鲜亮舒展,一湖碧水幽幽,人来涟漪泛动。 荷叶之下,看不清池底,明相将明仁遗留之香囊沉入湖中,一声长叹,也算了却一桩憾事。 云闲去觑明相住持长相……果真和她想得一模一样,红袈裟,白胡子,说三句话要夹四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比明光大师还要经典的皮肤,怎么看都是佛修。 明光上前,想开口说些什么,明相却道:“我已明了。此事,之后再议。诸位小友,明相在此多谢。” 他深深一礼,云闲生怕夭寿,连忙躲到薛灵秀后面去,薛灵秀唇角抽搐,将明相搀扶起来:“大师,使不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