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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存稿(68章及以后)


   “其叁,除了魔道,有能力也有手段做这件事的人,也只有你方逸白。”

    最后,还有他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这些假设,如果是放在一个一直想要打破四十二城结界的人身上,也便具备了充分的动机。

    王婉说完之后将一直端在手里的酒碗放在桌上。她很想知道方逸白会对此作何解释。

    谁知方逸白也只是点了点头,听她说完便称赞道:“你很聪明,我时常觉得,若是凌虚宗那些弟子们,能有你一半聪慧,那该有多好。”

    王婉愣了一愣,方逸白一句都不狡辩,反而出乎她的意料:“方掌门承认得倒是爽快。不过,此事若是让元曜掌门知道,方掌门往后在正道之内,又该如何自处?”

    “那正好。”方逸白反而笑意愈深,王婉觉得好像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意料之中似的,“不妨也帮我带一句话,问问元曜伤势如何,可还能与方某再对弈一局?”

    王婉彻底愣住了。

    他这句话,一来是在说,元曜如今自身难保,更无精力与他周旋;二来也是在说,以他与元曜的关系,元曜必然会选择相信他,而不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弟子。

    此人的心机手段,完全在她之上。

    王婉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慌了神:“就算掌门信不过我,你觉得张子承会不信我?”

    谁知方逸白更加坦然了:“那你我不妨猜猜看,张子承如今是怎么想的——是仍旧死心塌地维护青崖山结界,还是觉得这结界连自己最爱的人都守护不住,破了也罢?

    他顿了顿,接着道:“还是说,你觉得这么久他都毫无作为,是因为他很笨,你都能猜到的事情,他却毫无察觉?”

    ……

    事到如今,王婉总算是意识到,她本以为能将方逸白一军的一局,却是自己在负隅顽抗。

    他说的一点也不错。就凭张子承这些年宁肯自己辛苦也要坚持的这些决策,便足以印证这一点。

    但纵然事实摆在眼前,她也总是心有些许不甘。

    十年前,不弃剑穿胸而过的那一瞬间,她只是不去想,但不代表她会忘。

    “所以说,我身受重伤灵根被毁,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直到此刻,那只放在桌沿上的手,指节方才动了一动。

    面前的那碗马奶酒,终是被他端起,却在触碰到他唇角时,又被重新放回了桌上。

    “不,你是意外。”

    77

    夜。

    飞舟看似缓慢地行驶在天幕之下,除了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脚步踩在甲板上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纵然是大雪天,行驶在大漠的云层之上,仍旧能够看见漫天的星斗。

    王婉站在船舷处,凭栏去看那近在咫尺一般的天河。

    她难以入眠,索性出来吹吹风。

    脑子里仍然回荡着今日自己和方逸白之间的对话。

    “你的遭遇能改变张子承的心性,却也省了我很多麻烦。”

    在方逸白说出那句“你是意外”之后,她的心不知为何也跟着跳了一下。但紧接着的这句话,让她开始有些讨厌那人把自己也算在其中的滋味。

    “方逸白,你还真是无情。临仙城那么多人的命,难道不是命?”

    “你想算得失,那我便同你算算。”方逸白显然对她的质问丝毫不惧。他起身负手而立,开始同王婉讲述着他的算计。

    “临仙城一战后,迟钝的朝廷终于开始清算贪官污吏,这是其一;众多散修世家意识到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青崖山一派之上,开始自发修筑结界,极大减轻了四十二城负担,这是其二;

    “最后,经此一战,我凌虚宗声名大震。所以现在,我是盈是亏?”

    王婉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算得很准,但仍旧不能改变自己对他不敢苟同的这个事实:“所以,那么多人的生死,在你眼里就只是数字么?”

    “除非你能找到比我能救更多人的方法。”那人背对着自己,篝火在他身后跳跃着,在他素白狐裘之上映上暖色的光,“难不成就如你那般,拼死拼活救下百人,还搭进去自己半条性命?”

    王婉哑口无言。

    因为这一刻,她突然也觉得令自己自我感动了十年的事情,有那么些可笑。

    ……

    飞舟依旧安静地行驶着,王婉低下头去,那片熟悉的大漠早已被藏在云层之下,看不见了。

    身后,不知何时隐约传来了一阵琴音,其跌宕悠远、颇具古韵,不似钟管嘈嘈,只是悠悠然回荡于星河之间。

    今日到最后,方逸白缓缓转头面对她。他明明闭着眼,王婉却仿佛能从他眼底看到那么些与众不同的神情。

    他说:“你同我一道回凌虚宗吧。”

    他说十年前,他本就想带她回去的。

    琴声戛然而止,王婉凭栏回首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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