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一件落着,轻松不少。 而心情好时看什么都格外好。逗目不斜视四平八稳的家佣说笑格外有趣,拾着石块丢院里的枝丫打枯叶格外有趣,连翻来滚去块块审查哪方畳下拼接疏密都格外有趣。满拉开縁侧,屋里暖烘烘的,屋外风阵阵的。阳光都干冷清爽,云都稀长飘摇。像有雪在季节里酝酿,只等层迭厚实的一汪气海烟。 什么时候入的冬,什么时候竟已然这样冷。隔了两层纸便不知春秋,也太夸张。 还是都得怪臭小鬼不好。只要小孩在近旁便万事万物掏心掏肺尽数绕着他打转,其他一切就都通通顾不上了,多一眼的风花雪月都不曾瞥。 所以还是全怪他不好。 细想本家成天到晚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近日一反常态,想抓个走近的家佣指使一下都得蹲点盯着守半天,还得远远叫人遥遥喊,稍慢一句就绕着路躲着跑溜的无影无踪。应是恐怕自从被“打完招呼”,便连敢经过门口的人都没了。估计现在除了狗崽子敢半夜拎你起来讲七讲八,诺大一个院子里,真没一个有胆子跑来谈判的壮士。 那这根链子搞不好从一开始就是猜准了,为防跑路准备的。 小逼崽子。正经时候全不听话,偏就这些地方最用心思脑子最好。 好巧不巧,想着便看见小孩一转回廊走过来。 像老天恨不得把偏袒明示于分秒。呼呼的风响吹你一嘴头发,也吹的衣襟银白飘。脑子里还是丁点大的帽衫短裤闲庭信步,眼睛前的,已全然是不弯腰曲背稍有不慎便会撞上横梁的一叁一公尺了。分明长空万里飒飒风,看着倒像纷飞苍茫雪里来。 这得吃了多少激素啊。到底怎么长的。 托着脸等比缩放精神致幻用药量都还没估算清楚,就只见孩子路都走不明白了。 两条腿东别一下西绊一脚,也不知道真跌倒了是地板要摔还是廊柱要坏;两只手揪完下摆揣兜,揣完兜又掏出来,空举着胳膊没事干随手推镜架,推下去猛反应过来又戴起来,戴起来又没事干开始抓脑袋。廊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半分钟的路走出千百万个小动作。 得亏周围没本家的人看着,不然大概率得被长枪短炮连着拍,都装裱出来挂去国立挂进橘园,一张张胶片非得被这一窝邪教分析出点这个美学那个美学不可。 还没尽职尽责的替本家把美学流派名字编出来,便听见噔噔几声,莫名其妙人就跑起来。 可能不是在跑,毕竟家系教育怎么会放任这么大个的若主廊下横冲直撞迫击炮弹一样的跑。但分明就是在跑,衣领边裤脚口都晃,头发尖都摇,连镜片都被动作带着滑了半寸挂在鼻梁边。 或者全怪腿太长了,步子迈大点都像跑着带着风? 这个疑问也没来得及搞清楚,刚冲到近前的人便一把把你整张脸都蒙起来。黑乎乎热乎乎,小孩嚷嚷火冒叁丈,“干嘛啊!!不许看了!!听见没有!!!怎么不睡你的大觉了,啊??再盯着瞎看老子可真要发火了!!!没开玩笑!!不许笑了啊你!!!” 养了这么多年养出一位非常了不起的笨蛋。 所以憋了笑,咬牙坚持说好的好的是的是的没问题的悟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