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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渡


燥,红莲倒了壶茶水给她,她喝下去方觉缓了些。

    侍候秋韵用过早饭,服侍她上床睡了,红莲这才回身去喝了药,一夜焦心未睡,此时也是困极,回房倒头便睡熟了。

    秋韵却只睡了一刻,身心煎熬,再也睡不着,起身先去看了红莲,见她睡得安稳,便没打搅,转身去了隔壁旺大爷的院子。

    自从崔氏上次说过之后,她最近每晚都和旺大爷宿在一处,旺大爷闹得凶了,便唤吴妈子来陪他,自己回去小院子睡,几乎每晚都要折腾个来回。

    昨晚没去,她到底心虚。

    隔壁院子倒没啥动静,丫头仆役们各安本分,看到她,没人奇怪,更没人问起她怎么昨晚没过来就寝。她不来,好似也是理所当然一般,她倒放心了些。

    伺候旺大爷试穿她新做的鞋子,仔细左看右摸,生怕他不合脚,却没听他嚷嚷着发脾气,便知是适合的。

    旺大爷已然不怎么能识人了,唯一现在离不开的是吴妈子。其实吴妈子也深感不安,就怕旺大爷身子越来越差,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她很难找到像张家这样的安身之处。

    虽则这府里也有专门的郎中,但是都只能治些普通病症而已,再想寻个更好的,府里倒是也有。

    就是那个众口一词,都说是神医的农先生。只是那人性子孤僻,恃才傲物,听说是十五爷请回来专门照顾老太爷的,其他人想要找他看症,要么是十五爷发话,要么就全看他心情了。

    吴妈子见着秋韵,便嘀咕起请农先生来给旺大爷看病的事儿。其实她不说,秋韵也是有过考量的,旺大爷再不好,毕竟是她夫君,他们俩终归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这次崔氏礼佛回来,她便思量着去说这事,看旺大爷这病还能不能医好,即便能保住不再恶化下去也是好的。

    和旺大爷一道用了午餐,自己只草草用了两口,却再也吃不下。待回到自己院中,见红莲亦已起身,碧云也被人送回来了,只是上吐下泻,睡在自己房中,小桃在照应她。

    炽热的阳光被新挂上的湘竹帘子挡在廊外,室内只觉一片幽幽的清凉。

    上次小月子别人送来的女儿香还剩些,此时也点上了,轻盈烟缕,正穿过案头绿釉冰裂纹香炉的孔眼袅袅腾起,打着旋儿终在空中泯散,唯存一室兰芳。

    窗牖外,和晴雨娘挂着一处的竹铃,随风击荡,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样安静的初夏,仿佛一切都沉淀的静下去了。

    她手边是一本《金刚般若菠萝蜜经》,纤指在书面那几个烫金字上反复流连,细细摩挲。

    这劝世渡人的经文,可能渡她?

    一腔子的酸涩和无法排解的抑郁,仿如前生随行的宿孽,心中一时如滚刀碾过,一阵绵密的疼痛袭上心来。

    摊开卷着的玉版纸,湖笔在砚台里沾着墨润了润,落笔是秀丽的簪花小楷,“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写着写着,忽觉面上有麻麻的刺痛,伸手一摸,竟不知何时,已是泪湿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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